江遲說:“好。”
這頓飯,江遲再沒說過一個字,秦思韶也很安靜。
吃過飯後,江遲去了臥室,她找了換洗的衣服,去了浴室。
洗臉時候,江遲終於見到了自己現在的模樣,狼狽又淒慘。
她兩隻手捂住臉,好不容易憋下去的眼淚終是流了下來。
秦思韶把碗筷收拾好後,她就去了臥室,她靠著牆壁站了一會兒,沒聽到裡面有水聲。
江遲還沒洗澡。
秦思韶沒敲門,也沒叫江遲。
今天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
她沒有蘇半夏和趙長寧的聯系方式,她也不可能去問她們,江遲這麽難過,她也不可能追著江遲問,只能等江遲情緒好點,江遲想和她說的時候,她才能安慰她。
這些年,她基本沒見過江遲傷心。
這是第一次,她見到了一個悲痛到話都說不出來的江遲。
秦思韶走到飄窗旁,外面的太陽光灑了進來,整個臥室明亮乾淨。
秦思韶曬了幾分鍾太陽,她去了陰涼處,想了想,她把手機拿了出來,在搜附近的花店,秦思韶選了一會兒,才選好她想要的鮮花。
她又去了浴室外面,裡面還是沒水聲。
秦思韶這次沒走了,就站在那裡,站了大半個小時,她累了,雙腳換了個姿勢後,她聽到裡面傳來嘩啦啦的水流聲,秦思韶松了一口氣。
她出去了,拿鮮花。
江遲這個澡洗了很久,洗乾淨後,她還在浴缸裡泡了十幾分鍾,她又站在花灑下繼續搓洗身上的皮膚,整個身體到處都被她搓弄得紅彤彤的,她分不清楚臉上是水珠還是淚水。
江遲想了很多事,猜想了很多前世她死了後,秦思韶會怎麽樣?
爺爺奶奶過世後,她就是秦思韶唯一的希望,她都死了,秦思韶會絕望。
就像她在國外時,舅媽瘋了,無法照顧他們,外公外婆年紀大了,江平安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那時候,她覺得她的世界崩塌了,再也沒有人可以依靠。
但她有希望,她對這個世界依舊充滿熱愛。
因為她要承擔自己應盡的責任,所以她能夠扛過來,她要照顧外公外婆,要照顧舅媽和哥哥。
為了他們,她會好好活著。
但在秦思韶眼裡,她最在乎的人就只有三個,爺爺奶奶和江遲,他們都不在了。
她在這個世上再沒一絲牽掛,也失去了最後一點光芒。
江遲狠狠在自己頭上拍了一掌,回來的路上,她一再告訴自己不要把今天的負面情緒告訴秦思韶,她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和以前一樣,明明她在路上裝的很好,坐著電梯上來時,她也在偽裝。
可家裡的門打開那一刻,她那些收斂起來的崩潰徹底被擊碎了。
她隻想哭,抱著秦思韶哭。
可能是因為這是她和秦思韶的家,家裡那個人愛她勝過愛自己。
江遲穩了穩心神,她最後一遍洗了個澡,換上白色T恤睡裙從浴室出來。
她看到臥室裡很多個地方都擺上了鮮花,有各種顏色的玫瑰,還有開得熱烈奔放的向日葵。
這幾年,江遲和秦思韶買花的次數很多,有時候路過花店,就會進去買一束鮮花,大部分鮮花她們都買過,但兩人很有默契地沒買過向日葵。
買的鮮花也是用來裝飾屋子,不刻意,就像節假日兩人出去買菜一樣自然平常。
秦思韶這樣特意買鮮花,還是買向日葵,這是第一次。
江遲垂了垂眼皮,她走到門口,看到客廳和餐廳的花瓶上也插滿了鮮花,各種花香味混合在一起,依舊很好聞。
秦思韶正從書房出來,看到江遲,她愣了愣,她正要說話,江遲卻是說:“你等我一會兒。”
她關了臥室的門,在專門放睡裙的櫃子裡找裙子,挑來挑去,江遲找了一件吊帶冰絲裙,顏色是純白色,她換了裙子,又把秦思韶當年送給她的金魚項鏈找了出來戴好。
江遲開始吹頭髮,等頭髮吹乾後,她才打開門。
秦思韶就站在門口,她發現臥室裡的窗簾已是被拉上了,昏昏暗暗的,但她依然可以看清楚江遲整個人。
江遲把她拉了進來,她親了親秦思韶的唇:“要嗎?我不反抗,你想怎麽樣都行。”
秦思韶眨了眨眼睛,江遲從沒有這麽順從的時候,兩人在床上,如果那天只有一次,一定是她讓步,讓江遲佔據主導地位。
如果那天有兩次,或者更多了,但第一次得是江遲佔據主導地位,第二次才能輪到她,她偶爾不肯讓步,江遲就會一直看著她。
她還是不讓,江遲就會問她:“我現在是要走哭的程序嗎?”
江遲都告訴她了,她要假哭了。
她能怎麽辦,見不得江遲哭,就算她知道江遲是在假哭,她還是心疼。
所以江遲這句話一說出口,秦思韶就會躺下。
今天的江遲太乖太軟了。
江遲只是直勾勾看著秦思韶,她咬了咬嘴唇說:“不要嗎?”
秦思韶突然發現自己好壞,江遲這樣挺想讓對她這樣再那樣,欺負她到哭個不停。
秦思韶沉默了片刻後問:“真可以嗎?”
江遲似笑非笑道:“真可以。”
“那你推我,你哭怎麽辦?”她以前也這樣騙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