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遠聽見邊楠的話,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在面前的鍵盤上摁了一下後,電腦上的畫面被投影到了牆上。
“金大腳,本名叫做金福,男,56歲,滿城人。”在喬遠介紹的時候,投影上出現的是金福身份證上的照片。
皺紋遍布在臉上,鼻頭略大,眼眶深深凹陷下去,眉毛以及露出的碎發都呈銀白色。臉上的所有特征丟在訴說著一件事情,這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
“我查到,他有一個哥哥,叫做金正,64歲。而且金福還有一個前妻,叫做劉芳繡,54歲,三年前離了婚。”
趁著喬遠頓聲的時候,胖墩翻開自己的本子,補充道:“我問過他的鄰居,他們說金福前先年有在外地打過工,打了沒幾年就回來了,回來之後就一直靠收廢品維持生計。”
“還有就是,他跟他哥從幾年前就不相往來,倆個人有過矛盾。”胖墩翻看著筆記本上記著的內容,繼續說道:“據大媽說,這金福的脾氣有點古怪,不愛說話,也沒人跟他有過深交。”
“死者胸部中數刀,下/體被割,說明凶手對於死者有著強烈的恨意。而被割劃的下/體…”
邊楠衝著下位坐著的喬遠吩咐道:“喬喬,調查一下金福的前妻。胖墩,等明天再去金福家附近問一下鄰居,調查一下看看有沒有跟金福有過親密接觸的人。”
“知道了,老大。”喬遠在邊楠話說完之後,手指就在面前的鍵盤上敲打著。
胖墩也點頭無聲應答。
“……”
會議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在蘇沁雅寫完最後一個字的比劃時,就聽到邊楠飽含清冷的聲音叫著她的名字。
“蘇沁雅。”
在尾音剛落下的同時,蘇沁雅自覺地應聲:“是。”
邊楠大致掃了一眼蘇沁雅筆記本上的內容,看著隱約的娟秀的字跡,道:“去一趟法醫部門,問一下紅哥進展如何,如果好了就把驗屍報告拿上來給我。”
蘇沁雅疑問:“紅哥?”
胖墩在一邊解釋道:“就是咱們的法醫大人。”
蘇沁雅道聲知道了後,合住筆記走出討論室。
“老大,人家一嬌滴滴的小姑娘,上班才第一天你就讓她去找紅哥?”胖墩盯著蘇沁雅離開的背影,嘖嘖道:“希望她不會被嚇到。”
喬遠在一邊做祈禱狀。
邊楠起身,走向辦公室:“那你跟著一起去。”
胖墩像是聽見什麽可怕的事情般,雙眼瞪大,裝傻充愣道:“啊?哦,老大,我那個突然想起來上一個案件的總結報告我還沒寫完,我就先去寫報告了。”
不說胖墩害怕紅哥,整個局裡除了邊楠以外幾乎沒有不怕的。
原因就是因為紅哥會在檢查完屍體後,會想要跟別人分享解剖屍體後的經驗與一些其他的東西,而在這個時候上門的人,便成了紅哥的‘講課’目標。
屍體散發的血腥味與紅淋淋的刺/激感,讓每一個聽完紅哥‘講課’的人總會三天吃不下飯。
胖墩還記得自己第一天報道的那個上午,就像蘇沁雅一樣,第一天報道就碰到了一起案子。
在邊楠讓他去法醫室拿報告的時候,胖墩認為自己第一天來就受到了重用,滿心歡喜的走向二樓的法醫室,推開門看見的就是紅哥似看到獵物般,放光的雙目。
…
再之後,不管邊楠怎麽吩咐他去法醫部分,胖墩總是能找到不去的理由。
倒不是說邊楠針對他和蘇沁雅,而是每一個進二隊的新人,在第一天都會被派法醫室找紅哥。胖墩有問過原因,邊楠笑著對他說:
“跟屍體打交道的,除了法醫,就是我們。聽紅哥講話,總能得到除了驗屍報告上寫著的以外的事情。”
“而紅哥,就是你們,包括我在內的,在刑警路上的領路人。”
“這是成為二隊隊員的,必經之路。”
邊楠很少笑,甚至每次笑的時候也只是咧了咧嘴角,敷衍至極。但在邊楠說這些話的時候,那是胖墩第一次見邊楠發自內心的笑。
後來胖墩才知道,當初邊楠剛入隊的時候,也被她的隊長這麽訓練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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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沁雅去法醫部門的時間大概有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裡發生的什麽,胖墩用腳指頭都能想出來。
眼看著要到下班的點了,蘇沁雅還遲遲沒有回來。胖墩按耐不住心中的憐憫之心,攛掇著喬遠跟他一起去法醫室救回蘇沁雅。
好不容易來了一個貌美如花的妹子,這要是被嚇跑了可不行。
就在胖墩用五個豬肘子勸動喬遠陪他一起去的時候,蘇沁雅回來了。
“呀呀呀,妹子你終於回來了。”胖墩一眼就看見了蘇沁雅蒼白的臉,連忙走到蘇沁雅身邊,把她推到椅子上坐下,還貼心的為她倒了一杯水。
胖墩將水杯舉到了蘇沁雅面前,“小蘇快來,喝口水壓壓驚。哥知道,你也許也喝不下去水,但這還是得喝,不然一會兒想吐的時候都沒東西往外吐。”
想當初,他從法醫部門的解剖室出來的時候,就像現在這樣,面色蒼白,身體乏力,還老泛嘔。一滴水也喝不進去,到最後還是去醫院輸的葡萄糖點滴才活了下來。
蘇沁雅客氣地接過水杯,輕抿了一口。將杯子放到桌子上,就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