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淺大腦一片空白,飄飄浮浮好似在天際,身體也軟弱無力,她想伸手推開七弦,卻情不自禁地靠近他。
好難受……有團火在燒……
直到七弦微涼的唇輕輕覆上她的,黎淺一個激靈有一絲清明,於是狠命咬下他的唇,血腥味在口腔裡彌漫開來。
“該死!”七弦反手甩了她一個巴掌,黎淺如斷線風箏般摔了出去,後腦磕在桌椅上好半天沒有爬起來。
“你放心,今晚是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的”七弦步步逼近她,把人從地上拖起來扔到床上,“我一定會讓你忘了她”
“對了,你還不知道吧,此次就是陸南亭你那個好師傅派她下山的,還有你那個乖徒弟”七弦笑起來,神色猙獰,“資質不錯,就是蠢笨了一些”
鬧出這麽大動靜,外面卻連一個人都沒有,連西辭都沒有進來,年少的時候她飽受欺凌,後來她以為奕劍聽雨閣是她的家,原來只是她一廂情願,浮生一夢,夢醒後現實給了她迎頭痛擊,她沒有罪,她只是喜歡一個人,喜歡了十六年。
偌大的塵世間,居然沒有她的容身之所,她一直都在流浪,從未找到停靠的方向。
這女人意志力之強實在超乎了他的想象,普通女子中了這毒不出片刻必定不省人事任人宰割,她卻堅持了這麽久,未免夜長夢多還是……
七弦脫掉外袍,露出結實有力的身子,黎淺絕望地閉上眼,心如死灰。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黎淺”
“梨花的梨麽?”
“不是……是黎明的黎”
“燈意味著等,在我的家鄉男子送女子花燈便意味著二人共訂鴛盟,不日即將迎娶過門”
“你我二人從小一同長大,也算是青梅竹馬,雖不能共訂鴛盟,但燈意味著等,若是有一天我們中有一個人不見了,我會留在這裡拿著這燈,照亮你回家的路”
師姐……我再也回不去了……
七弦欺身覆上來的時候,黎淺捂住眼睛無聲地哭泣,夜闌……這輩子心給你身給你,只是若有來生,但願山水不相逢,我再也不要過這樣的生活。
她默默在心裡念起心法,劇痛一陣陣襲來,丹田內翻江倒海,黎淺眼前發黑,往事卻在腦海中一幕幕掠過。
從相識相知相戀再到相守,每一天都是偷來的光陰,若是女子相戀違背倫常,這天譴就讓她來承受,還她一個光明的未來。
她是天之驕子清貴不凡,她低到塵埃裡也開不出花朵。
“九……九……天……玄元……決”黎淺低喃,聲音斷斷續續聽不真切。
七弦俯下身想聽清她說什麽,卻覺得胸口一陣劇痛,劍意衝天而起,血花四濺,黎淺趴在床上低咳,渾身浴血猶如地獄殺出的修羅鬼魅。
她用她最後的內力震斷了經脈,數十年深厚內力加上劍意爆發出的九天玄元決足以讓七弦死上數次,更何況是如此近的距離。
南音剛從後山捕食回來,化成原形的她渾身雪白體態優美曲線流長,矯健的身姿輕松躍過屋簷就感受到一陣刺骨的寒意還帶了三分熟悉。
是……黎淺的劍意
她暗道一聲不好,飛快地衝進了屋裡,看見黎淺的那一刹那臉色蒼白,渾身抖如篩糠。
屋內猶如一個屠宰場,鮮血濺的門窗上都是,地下歪歪斜斜倒著七弦的屍體,早已是屍首分離,慘不忍睹。
她跑過去扶起黎淺,將手指放在她鼻尖探了探,已是氣若遊絲。
“喂,你醒醒,你這樣回來我可怎麽向她交代!”南音急紅了眼眶,把人扶起來靠在她懷裡,抓起她的手腕往她體內灌輸內力,卻如泥牛入海再也泛不起一絲波瀾,竟是……經脈盡斷。
“咳……咳……”黎淺低咳,嘴角湧出鮮血夾雜著紫黑色的內髒碎片。
“沒……沒用的……你快走……等會兒……被人看見……會……會抓你……”
“我不走!”南音大吼,“我答應她要保護你,你這樣我怎麽能走!”
提起她黎淺眼中有柔情一閃而過,右手在地上摸索半天抓到一支斷裂的玉鐲,剛才打鬥的時候摔斷了。
她將染血的玉鐲塞到南音手裡,“告……告訴她……此鐲已斷……此情已滅……不要……告訴她我已不在……就……就說……我已嫁給七弦……讓……讓她斷了念想……好……好好活著……”
“不行……我……我帶你去見她……她快回來了……我帶你去見她!”從不知情為何物的狐妖居然也落下淚來,她想將黎淺從地上抱起來卻發現她渾身癱軟。
有風穿過弄堂,揚起她額前發絲,恍惚之間黎淺仿佛看見有人站在門口挑燈照亮她回家的路,於是露出一個傾倒眾生的笑。
南音卻開始渾身哆嗦,“陸……陸南亭……”明明害怕至極卻還是擋在她面前,“你要幹什麽?!”
陸南亭抱劍而立,一步步逼近她們,黎淺又咳了一聲,緩緩喊了聲“師傅”
“求……求你……讓她走……徒兒已是彌留之際……再……再也礙不著……什麽事了……”
陸南亭臉上有哀慟一閃而過,這不是他想要的局面,可是事已至此……
他放下劍,緩緩閉目,對這個孩子也不是沒有真心疼愛過的,年少倔強後來溫和淡雅,太古銅門前驚天一戰他甚感欣慰,這兩個孩子終於長大了,如果沒有這些事將來的奕劍聽雨閣他一定會交到她們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