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淺看了看暗下來的天色點點頭,放下手裡縫補的衣裳,“嗯,你去看看也好,別跑遠了,就在門口瞅瞅就成”
日子雖然清苦,但好在女兒懂事身邊也有人陪著,倒也不算難過,黎淺頗有些欣慰。
想起剛來幽州那段日子天寒地凍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真是好太多了,她從來都是容易滿足的人。
“壞蛋!壞人!放開我!”門外有小孩子哭聲傳來,黎淺以為是夜闌回來了又在和朝暮鬧著玩,略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多大個人了還喜歡和小孩子計較……
“飯已經做好了,別鬧了快回家吃飯了”她提高嗓音喊了一聲,院門咣地一聲被人粗暴地推開。
滿臉橫肉的男子手裡拿著明晃晃的鋼刀,一隻手提著朝暮,那刀就架在她的脖子上。
“把吃的和值錢的東西拿出來,不然這孩子可就……”那人怒聲低喝,黎淺腿腳一軟,差點癱坐在地,眼眶含了淚,“好漢饒命……放了我孩子吧……今年年景不好……家裡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了……”
“少廢話!大雪封山幾個月了,若是收成好,老子還用得著來打劫!”
那人逼近她,鋼刀壓在朝暮脖子上又近了幾分,朝暮疼的小臉滿是淚花,哭的一抽一抽的,“娘……娘……我害怕……救我……”
黎淺心如刀絞,也紅了眼眶,哆哆嗦嗦站起來,全身都在發抖,“暮暮別怕……娘在這……娘一定會救你的……”
從來沒有這麽盼望過那個人回家,好像她在就有了依靠有了主心骨,有了遮風擋雨的屋簷。
你為什麽還不回來……
那人見她半天沒有動作,神色更加猙獰,“大不了連你一塊兒殺,老子自己進去找東西!”
“不!好漢饒命……只要你放了我孩子你要什麽都可以……”黎淺踉踉蹌蹌往屋裡走,四處翻找著錢匣子。
她在枕頭下摸到那截斷裂的玉鐲,想了想又放了回去,這是夜闌很重要的東西,她不能把它交給任何人。
那人見她遲遲不出來,滿是不耐煩地提著朝暮也進了屋子。
黎淺哆哆嗦嗦把找到的幾吊銅錢以及兩塊碎銀子交給他,“家裡只有這些了,你把孩子還給我……”
她不知哪來的勇氣伸手去奪,男人一把推開她,她一個趔趄摔在地上半天沒有動靜。
“媽的,打發叫花子呢!”男人緊盯著她的身子,眼裡露出淫邪的光,這女人雖然是個跛子卻有幾分姿色,搶不到錢搶個女人也不錯!
他把朝暮扔在地上,走向黎淺把她從地上抓起來去撕扯她的衣服,朝暮大哭又爬過去抱住他的腿,“壞人!你這個壞蛋!你要對我娘幹什麽?!等夜夜回來有你好看!”
男人一腳踹開她,“去你媽的,老子看上你娘是你娘的福氣,再囉嗦老子連你一塊兒上!”
黎淺拚命掙扎,又擔心朝暮,不知不覺早已是淚流滿面,夜闌……夜闌為什麽你還不回來?
她緩緩閉上眼,心如死灰,卻聽見一聲慘叫,原本躺在她身上的男人無聲無息地滑了下去,圓睜的雙眼瞪若銅鈴,死不瞑目,背上插著一把明晃晃的鋼刀,鮮血濺了她滿身。
夜闌猶如一尊殺神,臉色冰寒,黎淺楞楞看著她,嚇的四肢冰涼。
殺人的時候她顧不了多少隻來得及捂住朝暮的眼睛,卻忘了現在這樣的黎淺只是個武功盡失的普通人,甚至比常人還孱弱,讓她看見這樣血腥的一幕實在是不應該。
夜闌有些後悔,卻在下一秒熱淚盈眶,黎淺主動撲上來緊緊抱住她,滾燙的淚水流淌進她的頸窩裡,突如其來的擁抱讓她一顆心又驚又喜又酸又澀。
這一年來雖然她留在這裡與她們朝夕相處但是黎淺從來沒有對她表現過親近,就連牽手都沒有更何況肌膚相親,耳鬢廝磨。
“你終於回來了……差點……差點就……”黎淺抱著她哭的哽咽,夜闌的心也揪成一團,輕拍著她的背低聲哄著:“別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和孩子”
黎淺也不知道為什麽發生危險的時候第一時間腦海裡出現的就是她,為什麽只要她在自己就覺得很安心,為什麽可以毫無防備地在她懷裡泣不成聲……
為什麽可以任由那人緊緊摟著她,任由她滾燙的唇落在自己的臉頰,她只知道她並不想放開這溫暖,她只知道在她身邊很有安全感,那個人明明不高大卻能給她和孩子一個家。
朝暮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嗚嗚嗚,娘,夜夜娘親……暮暮好害怕……”
黎淺騰地一下紅了臉,她在幹嘛……怎麽可以和夜闌……還讓孩子看見……她想上前一步抱起朝暮好好哄哄,這孩子今天也是嚇壞了。
夜闌卻先她一步抱起了朝暮,指尖戳戳她哭的通紅的包子臉,“你叫我什麽,娘親?”
以前這孩子都是連名帶姓的叫,心情好哄高興了最多也是夜夜,夜夜的喊著。
朝暮抬眼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黎淺,又低下頭來小聲道:“你救了我娘,就是我們家的大恩人,你和我娘差不多大總不能叫姐姐吧”
夜闌這下真的是喜出望外了,她轉頭抹掉眼底的水光,“對,沒錯,以後我也是你的娘親”
朝暮還是有些害怕,黎淺便哄著她睡覺,夜闌把屍體拖出去隨便扔到哪個雪堆裡,又回廚房開始準備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