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一摸,是血。
謝拾安當場就紅了眼眶,咬牙切齒,把拳頭攥的咯嘣響。
簡常念和周沐剛走進俱樂部,就看見了這一幕,簡常念心裡一緊,徑直撥開人群鑽了進去。
“語初姐,這是怎麽了?”
周沐和她的學長也緊隨其後跟了過來。
“天呐,好多血!”
謝拾安抱著她,整個人都在發抖,眼睛裡全是血絲:“紙……紙……誰有紙?”
簡常念七手八腳去翻自己的兜,還好出門的時候帶了一點,周沐也去翻自己的書包,找到了一包紙巾遞給了謝拾安。
雪白的紙巾很快就被鮮血浸濕,謝拾安替她捂著鼻子,指縫裡都是血。
少年紅了眼眶,淚水搖搖欲墜,咬著牙,吐不出半個字。
對面秦揚趴在網上看了一眼:“這不還沒死麽?做出一副悲痛欲絕的表情給誰看啊?裁判,該翻牌了,這局我們贏了。”
這個聲音簡常念深入骨髓,幾乎每個噩夢裡都會出現,她永遠也忘不了那天,KTV裡的那個男人把她扔在了大馬路上,拳打腳踢,無數攝像頭閃光燈對準了她,拍下了她痛哭流涕的樣子。
簡常念僵硬地回過頭去,就和秦公子視線碰了個正著。
秦揚又扯了一下唇角:“喲,又是熟人啊。”
謝拾安忍無可忍,就要拿起球拍起身,喬語初輕輕拉住了她的手腕,就讓她動彈不得了。
“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打架了嗎?再說……咳咳……你一個人也……打不過他們……”
因為血倒流進嘴巴裡的緣故,喬語初又咳了兩聲,嗆出了淚水。
謝拾安怒吼:“救護車!打120了嗎?!”
曹睿七手八腳撥開人群也衝了進來:“打了,打了,救護車馬上就到!”
秦揚嬉皮笑臉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這就對了,打不過就早點認輸,也不至於吃苦頭。在江城市這個地盤上,你們職業選手我見一個打一個,都他媽給老子夾緊尾巴做人,少出來耀武揚威,我們走。”
男生跟在他身後巴結:“秦哥,還是你厲害,就沒有你打不過的人。”
“那是,什麽濱海省隊,給我提鞋都不配,就是一群廢物、飯桶。”
看看喬語初的傷勢,再看看謝拾安顫抖著嘴唇的樣子,簡常念腦海中走馬觀花般地掠過了那天晚上的場景。
他伸向自己的魔爪,獰笑著的神情,踩住她臉的厚鞋底,無數攝像頭和閃光燈,以及派出所裡不輕不重的五百塊錢。
少年的胸腔裡仿佛有一團火在燒。
她蹭地一下站了起來:“站住!比賽還沒結束,你不可以走!”
秦揚嘖了一聲回過頭來:“你算哪根蔥啊?你這麽懷念那天晚上被打的感覺我都有些舍不得了呢。”
周沐扒了一下她的衣角,小聲道:“他就是在KTV打你的那個人?”
簡常念點點頭,周沐小聲嘀咕,又晃了晃她的胳膊,有些擔憂:“別人打球他打頭,把人打成這樣,肯定不是什麽好人,你別和他打,會吃虧的。”
等了許久的救護車終於到了,醫生推著輪床跑進了場館,眾人把喬語初抬上車,她拉了一下簡常念的胳膊,輕輕搖了搖頭。
“別和他打,會受傷的。”
謝拾安抿緊了唇角,一言不發。
簡常念看了一眼她,把喬語初的手塞進了被單裡:“我不知道打不打的過他,但是我想試一試。”
謝拾安站在原地沒動。
“曹大哥,她就拜托你了,到醫院有什麽狀況電話聯系我。”
“好,放心吧。”
喬語初還想說什麽,謝拾安松開了扶著輪床的手,目送她被醫生推走,在心裡默默道:
我答應你,不用暴力來解決問題,這場比賽我一定要贏。
簡常念撿起喬語初掉在地上的球拍,和她對視了一眼,不用任何交流,兩個人同時點了點頭,這一刻她知道,謝拾安和她心意相通。
“三局兩勝,比賽沒打完,就不算輸。”
秦揚肩上披著自己的外套,指了指說話的簡常念道:“你憑什麽覺得你的隊友都打不過我,你可以,是誰給你的自信?”
簡常念用力攥緊球拍,擺出了防守的姿勢。
“我會盡力。”
從剛剛開始,謝拾安就一言不發,沉默得讓人覺得可怕,如果是喬語初或者程真在這裡,多半會知道,她的內心越是翻湧,整個人就越發寡言。
她的憤怒像是一顆種子,深埋在土裡積蓄著力量,只等著破土而出的那一刻。
秦揚看著她們大有不打完這場比賽誓不罷休的架勢,把外套一扔,又拿起了球拍。
“行,對付你們兩個廢物也別三局兩勝了,浪費時間,哥還有事呢,就打一局陪你們玩玩,讓你們輸的心服口服。”
男生也湊了過來:“秦哥打她們兩個,可不就是砍瓜切菜。”
秦揚活動著肩膀和腦袋:“你少給我掉鏈子就成。”
謝拾安唇角溢出一絲冷笑,在公園裡她們和那個男生也是一局定勝負,秦揚這是在變著法子羞辱她呢。
“我要是贏了,你們不會又抵賴吧。”
秦揚把球拍一揚,壓根就沒覺得自己會輸。
“大言不慚,你先贏了我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