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會贏,不止是明天。”
***
回去路上經過球館的時候,簡常念停下了腳步,月光把她的影子拖得很長。
“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我再練練。”
隊友還欲安慰她幾句,呂小婷把人拖走。
“那我們先走了,你一會練完也早點回去休息,明天還有比賽呢。”
簡常念點了點頭,推開了球館沉重的大門。
她一個人在裡面待了不知道有多久,砰砰的擊球聲就沒停過,直到精疲力盡躺在了地上,白熾燈光有些刺眼,她抬手遮住了眼簾,那些記者們的詰問和觀眾們的罵聲又湧入了腦海裡,簡常念驀地咬緊了下唇。
地板上投下來陰影。
“我就知道你在這。”
簡常念坐起來,接過她手中的礦泉水。
“你怎麽來了?”
“準備回宿舍了,看見球館亮著燈,就過來看看。”
她擰了一下礦泉水瓶蓋子,沒擰開,再一用力,在眼眶裡搖搖欲墜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
“對不起,我今天……丟人了,第一場就……”
她坐在地上,吸了吸鼻子,淚眼婆娑地看她:“拾安,你說我是不是不適合打球啊,我太笨了,打不過你,也打不過金南智。”
謝拾安心想:她用了短短三年時間,就從濱海省隊走到了國家隊首發主力,從全國大賽站上了世界舞台,其實已經很了不起了。
但她嘴上只是說:“嗯,那你要退役嗎?”
簡常念還沒來得及哭出聲,就被噎了一下,氣的一抽一抽的。
“你……你明知道我不會退役的……就不能……安慰安慰我嗎?!”
謝拾安向來都是這樣,懟人的話一套一套的,讓她安慰別人比殺了她還難。
簡常念本也只是氣話,沒抱什麽希望,誰知道謝拾安怔了一下,然後猶豫著把手放上了她的腦袋,不輕不重揉了一下。
“回去吧,早點休息,我剛都跟媒體們誇下了海口,明天的比賽,我們要贏。”
她短短的一句話,仿佛給她全身又注入了新的力量,簡常念總算是破涕為笑,重重點了點頭,從地上爬了起來。
“好。”
***
簡常念結束了自己在亞運會上的單打之旅,謝拾安卻還得打下去,她同時身兼兩項,有時一上午要打兩場比賽,忙的分身乏術。
與此同時,中國隊單打全軍覆沒,只剩下了謝拾安這根獨苗苗。
“讓我們恭喜安東戰勝呂小婷,順利晉級女子單打四分之一決賽。”
雙打形勢也不容樂觀,金南智和崔慧熙已經在昨天的比賽中戰勝了德國組合,獲得了決賽資格,而她們今天下午的對手是上屆亞運會雙打冠軍,日本組合野原綾香和水戶千瀨。
壓力不小,謝拾安在上場前,戴上了護膝。
簡常念看著她的動作,欲言又止。
“拾安……”
謝拾安拿著球拍起身。
“走吧,比賽開始了。”
經過三輪鏖戰,最終她們還是以完美的配合2:1拿下了日本組合,獲得了決賽資格。
謝拾安最後一個絕殺落地的時候,膝蓋一陣巨痛,她手撐在腿上,喘著粗氣,仰頭看了一眼記分牌,長出了一口氣。
簡常念也扔了球拍,興奮地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了她,搖晃著她的肩膀。
“拾安,我們進決賽了!”
晚上,醫務室。
隊醫給謝拾安的膝蓋做著針灸。
細長的針頭扎進皮膚的時候,謝拾安略皺了一下眉頭,隊醫照顧她久了,也知道她怕疼的小毛病,動作輕柔了幾分,卻沒好氣道。
“知道疼,就該聽萬教練的。”
“聽萬教練的,可就要錯過一枚金牌了。”
“你又不是什麽剛出道的新人了,金牌這玩意兒,不是多的是嘛。”
謝拾安略彎了一下唇角。
“我雙打的金牌拿的少,況且嚴教練也說了,對待每一場比賽都該認真。”
她打完比賽連媒體采訪都沒接受就走了,簡常念一路追過來,聽到這裡,再也按捺不住,徑直推門而入,紅著眼眶。
“拾安!”
在她闖進來的那一刻,原本端坐在椅子上的人,略略起身,眼裡有一絲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慌張。
“你……你怎麽來了?”
“誒,別動。”
“還扎著針呢。”
兩雙手同時把人按住。
簡常念眼裡有滿的要溢出來的擔心。
“疼不疼?”
謝拾安搖了一下頭。
隊醫把針尖往裡送了三分,轉了一圈,她登時輕嘶了一聲,咬緊了下唇。
簡常念那眼神就差把隊醫給生吞活剝了。
“不是,姐姐,你輕一點啊!”
隊醫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把針拔了出來,放進了托盤裡。
“嫌疼啊?嫌疼明天的比賽就悠著點,我是不懂你們那什麽競技精神,作為一個醫生,我隻勸你一句,盡力而為。”
最後那半句話,是跟謝拾安說的,簡常念扶著她出了門,一路上都有些悶悶不樂。
謝拾安瞞了她那麽久的傷情,突然被人現場抓包,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解釋,索性就閉口不言了。
快到宿舍樓下,簡常念沉不住氣了,率先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