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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等到病房裡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他們三個人,嚴新遠臉上這才露出一絲疲態。
梁教練直接開門見山。
“陳主任,老嚴的病情究竟進展如何了?”
陳主任看了他們一眼,搖搖頭,歎氣。
“拖延的時間太久了,癌細胞已經擴散到了整個右肺部,就連肝腎也有轉移灶,實在是……”
他就差說出“回天乏術”四個字了。
梁教練心都涼了半截,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那……就沒別的什麽辦法了嗎?”
陳主任斟酌片刻,還是告訴了他們。
“有,立馬手術,切除病變的部位,但是也不排除上了手術台就下不來了。”
嚴新遠倒是比他平靜的多,接了話頭。
“就算下的了手術台,一個肺部不完整的人,整日裡只能躺在床上,依靠呼吸機苟延殘喘,別說是執教了,就連下地走兩步都困難。”
陳主任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梁教練一下子就紅了眼眶,急道。
“那也不能就這麽乾等著,等死吧!”
“我建議你還是先化療,延緩病情吧。”陳主任也歎了口氣道。
嚴新遠抬頭看了他一眼:“化療的話,我還能活多久?”
“看病情進展情況,多則半年,少則三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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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距離上次和謝拾安在樓下起了一點爭執後,喬語初第一次回家過夜,她這些天一直都在醫院陪著媽媽,偶爾回來拿點洗漱用品就走。
她坐在床上,看著手裡的這張申請表,捂住了唇,肩膀無聲地顫抖著。
金順崎知道她為難,把人攬進了懷裡。
“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但是已經決定了的事,就不要後悔,往前看吧。”
喬語初放下了那張紙,吸了吸鼻子。
“這段時間我仿佛在做夢一般,被生活推搡著往前走,不可能再回頭了,我只是……只是很舍不得她們……還有……嚴教練。”
金順崎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寬慰她。
“有機會我們還是可以回來看看的。”
喬語初不想讓他擔心,面上強撐起了一絲笑意。
“嗯,我們收拾東西吧,明天搬家公司就要來了。”
“好。”
金順崎起身去客廳收拾東西了,喬語初在臥室裡整理衣櫃,從裡面翻出了好多條濱海省隊的文化衫,她又難免紅了眼眶,扔到了不要的那一堆裡。
牆上貼著很多獎狀,有打比賽的,有三好學生的,喬語初一一撕了下來扔在地上。
書桌上擺著一些獎杯,拉開抽屜裡面放了很多榮譽證書和獎牌,那全部都是她的青春。
她終究是舍不得就這麽扔在地上,拿了個紙箱,一一裝了進去。
她和金順崎此次前去北京,除了要去面簽之外,最主要的還是給媽媽看病,其次他也要回去醫院辦理離職手續。
等一切手續就緒,簽證下來,他們就會一起帶著媽媽飛往美國開啟新生活。
因此她沒法帶太多行李。
喬語初唯一裝進行李箱的,只有一張合影。
那是在全國大賽期間,她生日的時候拍的。
照片上的少年們臉上抹著蛋糕,親密地攬在一起,笑容璀璨,每一個人都在,每一個人。
謝拾安在客廳冰冷的地板上坐了一整夜,從天黑到天亮,窗外的雨聲就沒停過,從隔壁大清早就傳來的叮叮咚咚的聲音倒是消停了。
她知道,喬語初搬完家了。
又過了一會兒,隔壁房門打開了。
金順崎拎著行李箱先下了樓。
喬語初放下手裡的紙箱,把那張銀行卡從門縫裡塞了進去。
“拾安,我走了,謝謝你,這錢還給你,我不能要,卡的密碼是你的生日,以後……多保重。”
謝拾安仰頭靠在沙發沿上,咬著嘴唇,默默淚流滿面,聽著她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終於還是忍不住跌跌撞撞爬了起來,奪門而出。
她想再嘗試一次,最後一次。
喬語初眼裡含著淚,把紙箱扔進了垃圾箱裡,正欲轉身離去的時候,謝拾安衝進了雨幕裡。
“喬語初!”
大雨衝刷著她的面容,雨水混雜著淚水流淌在臉上,她的聲音也支離破碎。
喬語初心裡一緊,腳步一頓,咬著牙沒回頭。
謝拾安哽咽著。
“我們不是說好了……要……要一起拿很多很多個冠軍的嗎?你不是說你從來不會騙我的嗎?”
“為什麽……要半途而廢啊?”
喬語初聽著她的哭聲,只是背對著她,和金順崎站在一起,沒有回頭。
謝拾安看著她的背影,是那麽決絕,看著他們緊緊牽在一起的手,是那麽刺眼。
她整個人渾身的力氣在一點一點被抽乾,她不自覺地往後退著,已經退到了綠化帶外,身後不遠處就是小區裡的景觀池塘。
“你退役……是因為我嗎?因為我那天晚上的那些話,讓你覺得困擾了嗎?”
“你就這麽不想,和我待在一個隊伍裡嗎?”
“喬語初,你說話啊!”
她聲嘶力竭地喊著,腳已經踩在了池塘邊緣。
“如果不是……你……你回頭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