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新遠回過神來,還好他來之前問財務要了喬語初的工資卡號,給人遞了張紙條過去。
“不取了,匯錢,匯四萬到這個卡上。”
***
在謝拾安住院的時候,全國游泳錦標賽也落下了帷幕,程真共參與了兩個比賽項目,男子400米自由泳和4×200米的接力,均獲得了金牌。
少年志得意滿,站上了最高領獎台,贏得了全場觀眾的歡呼。
他在這鮮花和掌聲裡,卻沒有看見答應他要來觀賽的爸爸,程真還是有些許失落的,下了台,就躲到了更衣室裡,給他打了個電話。
他準備了一肚子埋怨他的話,什麽言而無信啦,大騙子啦,以後再也不理他了,除非他帶自己和媽媽出去長途旅行就原諒他之類的。
然而,等了許久,手機裡始終傳來了冰冷的機械背景音。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
程真掛了電話,嘀咕著:“奇了怪了,又不是工作日,幹嘛關機啊。”
不過他向來大大咧咧慣了,也沒深想,隻當他是又在加班或者開會呢。
程真換好衣服,關上櫃門,正準備往出去走的時候,又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他看見來電顯示,唇角就浮起了笑容。
“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你居然能想起主動給我打電話了啊。”
謝拾安的聲音聽上去一本正經的。
“別貧,比賽打完了沒有?”
“打完啦,你沒看新聞啊,大爺我還破了全國記錄呢!”
謝拾安的嗓音裡這才冒出了一絲笑意。
“住院呢,確實沒看。”
“你呢,身體好點了嗎?真行啊你,闌尾炎還強撐著打完了比賽,嚴教練怎麽沒把你罵個狗血淋頭啊。”
“罵了,怎麽沒罵,差點就要開除我了,不過我呢,下次還敢,這就叫藝高人膽大。”
“得了得了,別在這凡爾賽了,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找我什麽事兒。”
謝拾安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喬語初家裡的事跟他說了。
“我現在還沒法下床走路,醫院裡又必須要留一個人在這看護,語初的電話也一直打不通,我想著,你要是比賽打完了的話,能不能先回去……”
她話音未落,程真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他的原計劃本來是明天休整一天,後天再啟程回家的。
“沒問題,那我把航班改簽到今晚,剛好也有一陣子沒有回家了,還怪想我爸媽的。”
謝拾安松了一口氣,鄭重其事道。
“橙汁兒,謝謝你。”
少年爽朗地笑了起來。
“嗐,謝什麽謝,誰讓咱們仨是朋友呢,我倒要看看誰敢欺負語初姐,我回去左勾拳,右勾拳,非要打到他跪地求饒不可。”
後來即使事情過去很久以後,謝拾安也在無比懊悔,當初為什麽要給他打這一個電話,哪怕是他晚兩天回去,也就不必親眼目睹那麽慘烈的一幕。
命運早就他們還一無所知的時候,就已經織了一張大網,誰也無法掙脫其中。
謝拾安掛了電話之後,就有人敲響了病房門。
她以為是嚴新遠回來了,就道。
“嚴教練,門沒鎖,進來吧。”
話音剛落,門就被人輕輕推開了,進來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大叔,手裡還拎著公文包。
“你是?”她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對方倒是坦然笑笑,掏出了自己的名片遞給她,見謝拾安不接,就輕輕放在了她的床頭櫃上。
“我是華成商貿有限公司市場部的負責人,是這樣的,我們想找您做我們公司的產品代言人。”
男人說話倒是挺有禮貌,舉止也很有分寸,給她遞了名片之後就立馬退了回去,和她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離。
不過謝拾安也沒放下警惕。
“我還在住院,暫時沒法工作,你們另請高明吧。”
“我們可以等您出院的!您要是不想拍廣告,隻冠名也是可以的,我們……”
話音未落,就被謝拾安打斷了。
“出去,再不走我喊人了。”
“別別別,見您一面不容易。”
其實自從全國大賽開始,陸陸續續就有商務代言合同在找她,但是謝拾安對這些沒興趣,也隻想好好打球,就通通都拒了。
她在世錦賽上奪冠之後,聲名鵲起,找她的人比之前更多了,簡直可以說是趨之若鶩。
即使住院也不得清淨。
嚴新遠為了讓她安心養病,天天在門外守著,除了醫護人員外,不讓任何人進來。
男人一抹腦門上的汗,面相看著倒是挺憨厚老實的,從公文包裡抽出了一疊文件放到了她床上。
“我們總經理也是您的球迷,他指名道姓非要簽您做代言人不可,而且我們也是一家做體育用品的國產企業,您可以先看看合同,價格方面都可以再談,我們是真心誠意想要和您合作共贏的。”
“名片上面有我的電話,您要是有意向的話,可以隨時打給我,那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告辭。”
男人說罷,微微衝她鞠了一躬,離開了病房。
謝拾安看著他放在床上的那疊A4紙,本想直接扔進垃圾桶裡,但不知為何,動作一滯,又伸長手臂,咬著牙從垃圾桶裡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