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加拿大隊的主教練也在對他的隊員進行最後的戰術指導。
“看見了嗎?她受傷了, 挑下三路打就行。”
隊員點了點頭,主教練拍了拍她的肩膀。
“去吧,好好表現, 中國隊也只有一個尹佳怡能打, 其他人壓根不值得一提。”
從看見她摔倒開始, 嚴新遠就一直皺著眉頭,沒放下來過。
“這怎麽能這麽打球呢,哪有專攻人家下三路的,這也太陰險了吧。”
簡常念本就受了傷,又被人頻繁針對她的下肢動作,加拿大隊員的好幾個殺球都打在了她的腿上,也因此被罰了張黃牌。
簡常念咬牙切齒,在吃到黃牌之後,本以為她會收斂一些的,誰知道加拿大隊員卻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反正她比分領先,也不在乎這一兩分。
觀眾席上傳來噓聲。
“你不行你就下去你!”
“別在這丟人現眼!”
“就算是謝拾安生病了,也不能抬一個廢物上來濫竽充數吧!”
喊話的男子很快就被保安帶離了現場。
少年卻兀地紅了眼眶。
就這樣,以1-2輸掉了這場比賽。
在看到比賽結果的那一刻,嚴新遠就起身披上了外套,他看著坐在病床上的謝拾安。
“拾安……”
謝拾安仿佛知道他會說什麽似的。
“嚴教練您去吧,我這兒有護工看著呢。”
嚴新遠點點頭:“好,那我快去快回。”
他即將踏出房門的時候,又被人叫住了。
謝拾安朝自己放在床頭櫃上的背包努了努嘴。
“嚴教練,等一下,幫我把那個帶給她。”
嚴新遠走過去一看,背包裡是一支球拍,是她從前在全國大賽的時候曾借給簡常念用過的那支。
謝拾安點點頭,示意他拿走。
“就說是我送給她的,也送給未來的世錦賽冠軍。”
第一天的比賽,簡常念丟了一分,本來可以輕松到手的勝利,卻又要靠尹佳怡再多打一場雙打來力挽狂瀾,這才有驚無險地晉級了下一輪。
全部比賽結束後,隊員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駐訓基地,簡常念落在後面,聽著她們嘀咕。
“還好有尹隊,不然這會是我們第一次世錦賽團體賽連八強都沒進吧。”
“你怎麽不誇誇我啊,我也贏了一場雙打呢。”
“好,誇你誇你,最沒用的就是那個豆芽菜了,也不知道為什麽萬教練還要把她放在這麽重要的一單位置上。”
“你不知道啊,她們的主教練是我們萬老師的師兄,打的爛沒關系,人家後台硬啊。”
“嚴教練不是咱國羽的鼻祖麽,怎麽帶出來了這種徒弟……”
簡常念本來是要去吃飯的,聽到這裡,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頓住了腳步,轉身,一步兩步三步,突然拔足狂奔,跑向了相反的方向。
黃昏的訓練室裡空無一人。
影子孤單地投在了地板上。
簡常念對著牆壁,來回奔跑,並步,抽球,仿佛像一台發球機器似的,不知疲倦。
夜幕一點點降臨下來。
黑暗侵吞了她的影子。
簡常念終是精疲力竭,後退了一步,身子搖搖欲墜,但所幸,有人一把扶穩了她。
她驚喜地回過頭去。
“嚴教練!”
嚴新遠手裡拎著兩份炒飯。
“還沒吃飯吧,走,咱找個地方吃飯去。”
駐訓基地裡的活動區域。
兩個人找了個健身器材坐了下來,把盒飯往面前一擺,嚴新遠掰開一次性筷子遞給她。
“來,嘗嘗,醫院門口的這家炒飯可好吃了。”
簡常念臉上還掛著淚痕,接過筷子,餓了一天了,開始狼吞虎咽。
嚴新遠笑著看著她。
“你慢點兒,這還有喝的。”
他又從塑料袋裡取出了兩瓶可樂,拉開易拉罐拉環遞給她。
簡常念一怔:“嚴教練……”
他從前是從不允許她們在比賽期間喝碳酸飲料的,被揪住了不是1500米就是二百個俯臥撐起。
“拿著啊,今天例外。”
易拉罐硬是被塞進了掌心裡。
嚴新遠拿起自己那份和她輕輕地碰了一下。
“這是為了慶祝你今天第一次打世界大賽。”
簡常念繃了一天的情緒再也繃不住了,眼淚唰地一下就下來了,哽咽著。
“可是……我輸了……還輸的那樣慘……我拖了整個團隊的後腿……要不是尹隊長……我們連八強都進不去……要是拾安在……肯定不會……”
嚴新遠看著她,給人遞上紙巾。
“我和拾安雖然沒去現場,但是都有在電視機前看著你呢,常念,你還記得,你第一次打全國大賽那天晚上,我跟你說過什麽嗎?”
簡常念用力點了點頭,泣不成聲。
“記得,您說……”
那天晚上的場景歷歷在目,和現在他的話重合在了一起。
“總有一天,你會在世界舞台上大放異彩的。”
“因為,你是我最驕傲的學生。”
簡常念一怔,淚水又啪嗒啪嗒掉了下來,她胡亂用袖子抹去,不想讓他看到這麽狼狽的自己。
“嚴教練……我……讓您見笑了……都過去那麽久了,我還是這麽沒出息,一輸比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