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曼眼眶微微泛紅,她不知這種情緒是屬於原身的,還是屬於她的:“她為什麽要受罪?她一個孩子,憑什麽要受罪?!你又為什麽要讓她忍著?”
難道那個時候,她作為一個母親,要做的不應該是反抗嗎?
即便人都是自私的,她當時為了保護自身情有可原,可這麽多年來,她為什麽要一個孩子去承受這麽多?
“曼曼,你到底怎麽了,為什麽突然說這些……”陸芸臉色變了變,抓著她的胳膊。
徐瑾曼甩開陸芸的手,踉蹌站起身,幾乎冷漠道:“她是被你逼瘋的,是被你們逼瘋的。”
徐瑾曼腳步不穩從房間出去,陸芸上前抓她手,好像再不抓住,就再也抓不住女兒。
她的確也沒有抓住。
徐瑾曼將她輕而易舉推開了好幾步,alpha與Omega之間的力氣差距非常明顯。
徐瑾曼本沒有打算用力,那個力度完全是出於自我保護。
然後徐瑾曼聽到書房裡徐韜的暴怒,鞭子甩在地面的聲音。
她忍著應激產生的劇烈疼痛,從包裡拿出手機,推開門,對著裡面的人拍了一張——徐韜醉的雙頰漲紅,手裡拿著鞭子,正睚眥欲裂的瞪著她。
“你這畜生要做什麽!”
徐韜醉的渾渾噩噩,幾步過去,抬手一巴掌打下去……
巴掌並未落到徐瑾曼臉上。
徐瑾曼沒有後退的意思,她站在原地,冰冷的五指死死扣著徐韜的手腕,加重力道往後反扣,徐韜的臉色隨之一變,痛哼道:
“啊——你竟然敢!”
陸芸也怔住,隨即因為alpha釋放的信息素軟在地上。
徐韜是S級的alpha,他的信息素能輕易讓Omega和低級別的alpha俯首稱臣。
然而徐瑾曼安然無恙的站在原地,她了眼地上的陸芸,對著徐韜冷笑一聲:“你忘了,我可是個分化失敗的廢物,對信息素,無感。”
她使了重力將徐韜甩開,然後轉身快步下樓。
到了院中,手機瘋狂的響著,她沒有心思去看是誰打的。
徐瑾曼還在想,她現在走了,徐韜會不會把怒火發在陸芸身上?是不是應該做點別的什麽?
下一秒,手腕被身後追來的陸芸緊緊抓住,徐瑾曼回過頭,對上陸芸含淚的眼睛。
“曼曼,你到底是怎麽了?!”因為剛才alpha信息素的影響,陸芸的身體還有點發抖,聲音也在發抖。
這次徐瑾曼沒有推開。
但腦中回憶起陸芸對著原身說的那一句句冷漠扭曲的話,讓她背脊寒涼。
也是這一瞬間的猶豫,徐瑾曼手心一空。
陸芸竟然搶走了她的手機。
徐瑾曼:“你做什麽?”
陸芸:“曼曼,不可以,不可以這麽做……你到底怎麽了?你答應過我的,要忍著……”
多麽荒唐的一幕。
徐瑾曼幾乎笑出聲來。
她狠狠揉了下脹痛的太陽穴。
到底是什麽樣的母親,在眼睜睜看著孩子受虐後,不僅不反抗,甚至教她忍耐。讓原身在一次次受虐與詭異的教育中逐漸變態。
徐瑾曼聲色微微冷下來:“給我。”
話音落下,陸芸當著她的面將手機砸進了院中的魚池。
“我都是為了你好!算媽媽求你,別再這樣了,行不行?!你到底要做什麽!”
這世上最可怕兩句話,一句是為你好,一句是媽媽求你。
他門讓你無法反駁,讓你無法拒絕。
徐瑾曼看了眼黑沉沉的水池,冷冷道:“施暴者是永遠不可以被原諒的,原諒他的人——都是幫凶。”
無論陸芸有什麽苦衷,徐瑾曼都無法理解,她對陸芸的同情,在這一刻幾近變得冷硬起來。
陸芸如果也是受虐者,她更無法理解,陸芸為什麽要包庇徐韜?
為什麽要讓還是孩子的原身忍著,僅僅是為了徐家的家產?
值得嗎?
那時候的原身才四歲啊。
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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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瑾曼頭昏腦漲離開徐家,提前定了時間,周沛的車等在路邊。
“小姐,剛才沈小姐打電話過來,讓您給她回個電話。”周沛頓了頓,補充道:“好像還挺急的。”
徐瑾曼緩緩回過神,伸手去摸手機,才想起來剛才已經被陸芸扔進池子裡了。
問周沛要了手機,給沈姝打過去。
她的神經還繃地疼,小口吸了氣,等著那頭接通。
“喂?”
“周沛說你找我?”
徐瑾曼努力讓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穩,她聽著沈姝清淡如水的嗓音,焦慮的精神緩了緩。
沈姝道:“你還在徐家?”
徐瑾曼說:“剛出來。”
沈姝道頓了頓:“你能來一趟我這兒嗎?”
“出什麽事了?”徐瑾曼微微直起身,她從沈姝的聲音裡聽出了一絲不同於往常的情緒。
“沒有,你來一趟。”
“好。”
沈姝握著手機坐在床邊,沉重擔憂的心情稍減,剛才那句話‘今天是媽媽的生日,爸爸打了我,媽媽也在……’
還有其他照片背後的話。
實在讓她過於敏感。
她無法理解陸芸對徐瑾曼那樣好,為什麽還能容忍徐韜做出這種事。
她甚至不敢去拿那些照片,生怕碰到裡面人的傷口。那些青紫與紅色結痂,像針一樣細細密密的在她心口,輕輕的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