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覺得腦子昏昏沉沉,只是精神還在高度緊繃中,就是緩不下來。
就像大腦深處,始終有什麽在牽動著她。
閉上眼睛,精神到底沒抵得上生理的疲累,沒幾分鍾就昏睡過去。
徐寅成從後座拿了一條給她蓋住,看了徐瑾曼幾秒,方才開門下車。
剛才他們是在越野車裡,此刻徐寅成走出去,目光看向抱胸背對著他的人。
黎藍站在徐瑾曼的保時捷邊上,聽到身後皮鞋的響動,轉身。
徐寅成瞧著她,在一米外站停,習慣性從包裡抽出一根煙叼在嘴裡。
也看不出特別的喜怒。
黎藍說:“給我一根。”
徐寅成目光微抬,手遞過去,在黎藍伸手要去拿的時候又瞬間收回,就跟玩兒似得。“受傷了?”
黎藍順著目光垂眸,看到手臂一條血跡:“同事的。”
徐寅成點點頭。
但那煙到底還是沒給,空氣默了幾秒鍾,黎藍聞著那從徐寅成身上飄來的煙草味,說:“她沒事吧?”
徐寅成吐出煙,見風往黎藍那邊吹,手指卷曲,將煙滅在手裡。
“得睡一天。”
黎藍應了聲:“我沒想到她會受傷。”
“這事兒本來就有風險。”
黎藍對這話微感驚訝:“我以為你會怪我。”
徐寅成扯了扯唇,說:“她做的決定,怪你什麽?”
黎藍一怔,沒再多說。
徐寅成單手抄在西褲口袋,說:“徐家這事兒後面的通告是你們局發嗎?”
“和渠城當局聯合發。”
“行。”
“做什麽?”
“晚一天發吧。”
“?”
“你不用為難,上面的事我來安排。”徐寅成回頭看了眼歪著頭睡過去的徐瑾曼,說:“好不容易有個人能在身邊陪她,總不能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影響。”
黎藍:“你說沈姝?”
徐寅成:“嗯。”
黎藍沒理解,沈姝和晚發一天事件通告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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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瑾曼這一覺睡的昏沉。
她感覺自己正在無限下沉,深不見底,有時候像是大海,有時候像是深處柔軟沙海世界。
總之她在下沉。
偶爾很快,偶爾很慢。
她想掙扎著爬出來,但是做不到,她聽到沈姝在喊她的名字,聽到沈姝的哭聲。她很難過,難過的快要死掉。
她聽到沈姝說——
“為什麽?”
“徐瑾曼,你走了就別回來。”
“徐瑾曼,從今以後你是你,我是我。”
“徐瑾曼,我同意離婚。”
徐瑾曼頭劇烈的疼,心臟也劇烈的疼,她感覺海水和沙子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
她呼吸不了。
她想睜開眼,哪怕去看看沈姝的臉,她醒不了。
她想去抓住沈姝,她抓不住。
海水淹沒她,流沙吞噬她。淚珠從眼尾滾到枕頭,將白色染成了深灰。
徐瑾曼喘著氣醒過來。
她的眼淚還掛在眼尾,水漬帶來的涼意浸透鬢發,她望著昏暗中璀璨的水晶吊燈,意識還在夢中那句‘同意離婚’。
真實的又好像不是夢。
徐瑾曼辯不清楚,她撫著快要跳出來的心跳,從床上坐起身,起身的瞬間便立時眼前發黑。
她的手撐著床上,側眸看了眼周圍。
寬大奢華的房間,地面是大理石,落地窗外的窗簾拉了一半,依稀能看到陽台上掛著的帶羽毛裝飾像風鈴一樣。
房間裡處處透著華貴與浪漫。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似乎還能聽到海水的聲音。
只不過窗外黑沉沉的,還是晚上。
才想起來去拿桌邊的手機。
有很多個未接電話,還有消息,童嘉的,蔡瑩的,vioal的,還有一些合作夥伴。
她下意識想從這些名字裡面,去找什麽。
短暫的兩秒鍾,屏幕上方延遲的跳出一條短信。
備注是律師。
徐瑾曼只看到開頭的一行字——【徐小姐您好,沈小姐已同意離婚申請,後續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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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瑾曼撐著手,在床上沉默的坐了很久。
這個期間壓在被子裡的手機在瘋狂震動,她卻像沒了靈魂,連拿起來的精力都沒有。
徐瑾曼覺得這時候的自己實在將人性的弊陋,與可笑,演繹的淋漓盡致。
提離婚的是她,現在看到沈姝同意離婚,痛不欲生的還是她。
外頭烏雲密布,連成碩大的一片。
一場雨就要來臨。
海水的聲音越來越大。
徐瑾曼暈的厲害,雙眼看不太真切,她緩緩彎下腰,將臉埋在被子上。
她們真的離婚了。
…
徐寅成看著重新被醫生安頓躺下的人,而後將徐瑾曼放在桌上的手機關了機,轉身走到病房外。
黎藍站在門口,覷了眼徐寅成手裡的手機。
“你就這麽斷了聯系,不怕徐氏真出問題?沒人處理。”
網上消息已經有了,鬧得正凶,收了手機,別的人就聯系不上徐瑾曼了。
徐寅成:“她現在這狀態,還管得了徐氏?”
黎藍說:“小心你妹醒過來,跟你急。”
徐寅成笑一聲:“沒事,我妹懂事,未必會跟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