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溪看著這一幕, 不知怎麽就想起一句詩——“雲想衣裳花想容, 春風拂檻露華濃。”
其實江依長得有點古典韻味, 濃墨重彩的濃顏美人,只是平時粗黑的眼線一畫、蒼蠅腿般的睫毛一塗, 就讓她清雅的韻味少了點, 嫵媚的味道多了點。
鬱溪輕手輕腳, 輕輕從床的那邊湊過來。
她本想爬過來, 可這會兒八百米衝刺的腎上腺素消失了, 膝蓋一碰床就鑽心的疼,她隻好坐在床上輕輕挪到江依身邊,俯身看著江依。
這診室的床好像是江依家那種行軍床,可以折疊,人在上面一動,就吱吱呀呀響。
鬱溪特怕這動靜吵醒江依,動一動坐半天。
江依沒醒,垂著睫毛睡得很沉,兩頰被熱氣熏成兩片花瓣,嬌豔欲滴的,渾身越發香。
鬱溪手指摳著掌心,緊攥成拳。
她說不上自己對江依是什麽感覺,喜歡嗎?好像也說不上,面對這麽一個她除了名字什麽都不了解的神秘女人,說得上喜歡麽?
只是江依的美,江依的嫵媚,江依的活色生香,像一道光,照亮了灰撲撲的祝鎮,也照亮了鬱溪十七歲灰撲撲的青春。
粗暴點說,江依是鬱溪的xing啟蒙對象。
還有不到十天,鬱溪就成年了。
她看著眼前花般嬌豔的江依,那倏然覺醒的xing意識,讓她雙唇都在發顫。
十厘米。
五厘米。
一厘米。
江依玫瑰般的雙唇就在她眼前,近到她可以聞到江依的呼吸,明明抽煙那麽凶,嘴裡的味道卻那麽清新,還有點甜絲絲的,像含著一顆糖。
鬱溪停在距離江依雙唇一厘米的地方,思考著自己這樣偷親是不是有點不地道。
應該沒關系的吧?江依不是球妹麽?學校裡的那些小混混不是說,台球廳的那些球妹只要給錢,就什麽都可以。
她在打工,她可以攢錢給江依。
可這念頭一冒出來,她就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
她是這麽看江依的麽?一個可以用錢買回來的球妹?
她明明不是。
她一個走神,再凝神去看的時候,竟發現江依不知什麽時候把眼睛睜開了。微微回過身子,半枕著掌心,半笑不笑的望著她。
因為剛剛睡醒,眼底還沁著水光,整個人就更顯得嫵媚嬌豔。
鬱溪嚇死了,猛一下直起身子後退,尾椎骨磕在行軍床鋼架上,“咚”的一聲。
江依懶洋洋晃著自己的小腿,剛才一直半勾在她腳上的高跟鞋,這會兒終於掉在地上,也是“咚”的一聲。
江依沒管,還是懶枕著自己的手掌,含笑睨著鬱溪,小小一間診室,漫室都是江依身上的香味,鋪天蓋地。
鬱溪捂著自己的屁股,江依問她:“小孩兒,你想幹嘛?”
鬱溪一緊張就把實話給說出來了:“我想偷親你。”
江依笑出了聲,她眨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就在眼下掃出一片陰影,語調懶洋洋的:“那你怎麽沒親呢?”
鬱溪說:“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江依又笑,既然腳上高跟鞋掉了,她乾脆把腳抬到床上來,隔著那張舊毯子,輕輕踢了鬱溪小腿一下:“成年了麽你,小孩兒?”
鬱溪說:“馬上就成年了。”
江依說:“那你也不敢。”
鬱溪沒話講了。
她發現江依在發現她其實什麽都不敢以後,整個人放松了不少,反而敢懶懶散散的小小調戲她。
鬱溪往後縮了縮,背靠著床頭。
江依懶懶打個哈欠,也從床上爬起來,背靠著床頭的鋼架,雙臂抱在胸前:“幾點了?”
鬱溪看了眼牆上掛著的舊鍾,指針都掉漆了:“三點都過了。”
“我們睡了這麽久?”江依有點意外,望著窗外的眼神難得帶點迷茫。
鬱溪順著江依的視線看了看,發現窗口正好可以瞥見鎮裡唯一一條公路。
不過祝鎮太小太窮,那條公路只有早上七點左右有一班車,這會兒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江依在看什麽呢?
鬱溪想往窗口外面看,身子動了動,這會兒兩人一個靠著床頭,一個靠著床尾,面對面坐著,鬱溪一動,腳趾就輕輕蹭過江依的腳趾。
明明看起來像貝殼,蹭上去卻那麽軟,江依整個人都是香的,連足尖都泛著香氣。
江依腳尖一縮。
鬱溪睡久了,啞著嗓子叫了一聲:“姐姐。”
她說:“我還有六天就成年了。”
江依的腳沒動了。
她發現鬱溪這小孩兒挺賊的,平時都是很倔的叫她“江依”,某些時候叫“姐姐”又叫得特別順。
挺會撒嬌似的。
她剛抱著雙臂望著窗口那條公路,是在想,葉行舟的車應該已經開到最近的一個機場,登上回邶城的飛機了。
她想著葉行舟,臉上鬱鬱的有點愣神,直到鬱溪這聲“姐姐”一叫,她回過神來,收回視線看著兩人碰在一起的腳趾。
一樣的瑩白,一樣的光潔,一樣的生機勃勃。
這其實是個挺曖昧的動作,偏偏鬱溪補了句:“我還有六天就成年了。”
江依停下本想縮回的腳,看著鬱溪腳趾,一個一個點過她圓潤的腳趾,又在她腳掌心裡撓了撓。
江依抱著雙臂閉上眼,那是她三十年人生裡從未有過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