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姐說:“你這眼神嫁進我家得改改,我兒子喜歡溫柔的。”
“這孩子從小習慣了。”舅舅打了個圓場:“王姐,我們先吃飯。”
舅媽得寸進尺:“鬱溪,你給你未來婆婆夾點菜。”
鬱溪清泠泠的眼神掃過來:“不如我敬未來婆婆一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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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台球廳。
江依一邊拿殼粉摩擦著球杆頭,一邊望著台球廳門口的方向。
還沒到夕陽西沉的時候,但陽光總歸比白天淡了些,沒那麽刺眼。門口逆光,深橘色的陽光灑下來,如果那兒走進一個瘦瘦高高的清麗少女身影,該會美得像幅畫。
江依昨天被蛇咬傷了,腳踝纏著厚厚的紗布,不能使力,靠在球桌邊的時候,就沒平時那麽瀟灑嫵媚。打球的時候,還得單腳跳來跳去的。
她笑自己是身殘志堅,伸著瑩白手掌管客戶要更多小費,嫵媚又可憐,連眼神裡都藏著媚,客戶沒有不答應的。
其他小姐妹羨慕的說:“依姐真是我們台球廳的花蝴蝶。”
“我們什麽時候比得上依姐?”
江依望著門口的方向,沒有等來少女清麗的身影,卻等來了一個男人。
小姐妹比江依更快反應過來,熱情的招呼:“王哥,你怎麽回鎮上了?”
“嗨,我媽喊我回來商量結婚的事。”王哥說:“我懶得過去,讓她們商量去吧。”
江依的眼睛眯起來:“你媽去鬱家了?”
王哥點頭,挺風流的衝她吹一聲口哨:“依姐,陪我打兩局。”
話音沒落,已經看到江依單腳向台球廳外跳去。
第27章 她是我的人
江依單腳跳出台球廳, 追上剛從台球廳出來一小混混:“小武!”
小武正在門口騎摩托車,一看到江依臉就紅了。
小武年紀不大,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 不過初中畢業就沒讀書了, 一直在道上混, 所以叫小孩兒也不合適。江依也不知道他怎麽回事,在道上混了這麽多年,跟人說話, 尤其是跟女人說話, 一說就臉紅,很害羞的樣子。
還不是裝的。
他算是江依最喜歡的客戶, 這會兒江依火急火燎的追出來:“你能載我去個地方麽?”
老實說祝鎮這地方屁大一點, 想去哪兒走路很快就到了, 摩托車就是小混混們買來裝酷用的,小巷七彎八拐,江依要是腳沒受傷的話,估計自己跑過去也跟騎摩托差不多快。
小武紅著臉:“上、上來吧。”
江依跳到摩托車邊一腳跨上去, 摩托車發動起來, 耳邊就有了風, 吹動著江依的一襲紅裙飄起來獵獵作響, 還有她一頭濃密卷曲的發, 在風裡飄揚起來,像一面旗。
她身上劣質而濃鬱的香水味飄過來, 說玫瑰不玫瑰說茉莉不茉莉, 小武的臉就更紅了。
但江依沒心思理這些, 她催促:“你開快點兒, 把摩托當飛機開!”
小武一愣:“依姐, 你坐過飛機麽?”
祝鎮這樣的地方,有能力的人早走了,留下的人,可能一輩子都沒有一次出祝鎮的機會。坐個大巴去市裡,對他們來說就是出很遠的門了,“飛機”這種名詞聽起來,像一個太過遙遠的夢。
江依想著那個說“我想造飛機”的清冷少女,心裡堵得一疼。
摩托車風風火火開到祝家門口,小武一刹車江依猛得往前一衝,卷曲的發尾掃到小武脖子上。小武臉紅蔓延到了脖子根,他不知道這個突然出現在祝鎮的女人,為什麽能連頭髮絲都嫵媚。
江依一下跨下摩托車,急急的單腿往裡跳去,背對小武揮揮手:“在這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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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依趕到的時候飯局剛開始。
鬱溪的舅媽在說:“鬱溪,你給你未來婆婆夾點菜。”
江依聽得心裡又一堵,她跳到門口的時候,剛好看到鬱溪那麽年輕的一張臉,在夕陽中閃閃發光,憑什麽她還沒來得及開始的人生,就要這樣斷送在這。
江依心裡很後悔,她覺得自己還是大意了。
江依一早知道鬱溪被逼婚這事,可少女很淡定的說她有自己的辦法,江依就以為這件事被輕描淡寫的對付過去了。這會兒她匆匆趕到,正好聽到少女清冷的說:“不如我敬未來婆婆一杯吧。”
江依一愣:難道鬱溪就這樣放棄了?
下一秒她就覺得不可能,她逆光看到少女的側臉,眸子清淡卻泛著挺倔的光,呼應著身上那股狠勁。
鬱溪拿起了桌上的啤酒瓶。
因為王家來的都是女人,所以今天鬱家沒準備白酒,一瓶瓶啤酒擺在桌上,是其他地方早已不見的那種,墨茶色的厚玻璃瓶,反射著夕陽在上面凝出一個小小光斑。
鬱溪說著敬酒,臉上可一點沒笑,拿著酒瓶就像自己頭上砸去。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江依連驚叫都忘了直接傻掉一瞬。
一股鮮紅的血從鬱溪額頭上淌下來,鬱溪卻眉頭都沒皺一下,一臉平淡的表情,好像她剛才真只是給人敬了杯酒。鬱溪說:“要結婚也可以,娶個死人回去,你們家願不願意?”
江依完全忘了自己腳上的傷,也不單腳跳了,跑著往裡衝的時候,裹著厚紗布的腳踝落在地上一點不覺得疼。
這時鬱溪的舅媽尖叫起來:“這丫頭是不是真跟她媽一樣是瘋的?快看她砸哪兒了有沒有破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