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他媽都是我一廂情願的臆想好了吧。
反正你從來都這樣,跟誰都輕飄飄,跟誰都不交底。
原來我從來都不是那個例外。
鬱溪轉身就走。
少年人的驕傲讓她不願在原地多停留一秒,走著走著,又跑了起來。
在陳舊的破碎的石板路上。
在冷淡的灰敗的月光下。
鬱溪越跑越快。
直到狠狠撞到一個人,兩人都一個趔趄。
“對不起……”鬱溪站定了才發現那人是周齊。
周齊揉著額頭看著鬱溪笑:“我就聽我哥說你現在借住台球廳,看來沒找錯……”
“什麽事?”鬱溪氣喘籲籲的,她現在的確是往台球廳的方向跑。
“我聽說台球廳出事了,還有,”周齊靦腆笑笑:“我拿到高考卷子的標準答案了,明天一起估分麽?”
******
另一邊,江依回到出租屋以後。
舒星一下子撲過來:“依姐,你沒事吧?”
江依笑笑:“能有什麽事?”
她一張漂亮的臉完好無損,可舒星總覺得她臉色有些蒼白。
舒星拉她過來坐下:“依姐,真想不到你還能去幹討債這樣的事兒。”
江依像在愣神,聽她說話又抬起臉,俏皮的衝她眨眨眼:“想不到嗎?”
舒星就笑了:“好像也能想到。畢竟是你嘛,什麽職業你都可以的,對吧?”
江依跟著笑笑。
“舒星……”她思忖著該如何開口,曾經優渥的生活,讓她很難想象這句話竟是如此難以啟齒:“你……能借我點錢麽?”
舒星不過是個大二學生,可她家族有錢極了,是真正的千金小姐。
舒星一愣。
估計她也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從江依嘴裡聽到借錢這種話。
江依勉強笑著。
那句話在心裡又一次冒了出來:原來,這就是沒錢的滋味。
舒星看著她的臉色問:“你是遇到什麽事了麽?”
江依搖頭:“我能有什麽,就是想幫個朋友。”
舒星有點為難:“我是想借你,但是……”她坦言:“來祝鎮以前,葉總交代過我,不要借錢給你。”
江依一愣。
葉行舟對她的防備,到這個地步了麽?
她喃喃念了句:“為什麽?”
這話顯然不是問舒星,年輕的舒星不可能知道答案,她更像是自問,問自己如何讓事情走到如此地步。
卻沒想到一個略顯陰鷙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因為怕你不回邶城了。”
舒星抬頭,江依回頭。
然後江依就笑了。
因為生活有時比電視劇更像電視劇,巧合得有些荒唐,比如剛剛她回頭的時候,天邊劃過一道驚雷,照亮了葉行舟永遠帶點陰鬱的臉色。
葉行舟生得白,一張臉其實挺年輕,有點眉清目秀的味道,但眉毛邊一道淺淺的疤,她也沒用遮瑕膏去遮,配合她的表情,整個人就顯得陰陰的。
她永遠穿一身黑色的長袖長褲紗衣,在最熱的夏天也是,拄一根銀質拐杖,像從什麽符合東方傳統美學的恐怖片裡走出來似的。
所有人看到葉行舟都緊張,比如這會兒,江依就明顯聽到舒星在她耳邊深呼吸了一下,帶點兒怯意叫了聲:“葉總。”
其實按舒星家族和葉行舟的關系,舒星叫一聲“行舟姐”才正常,可葉行舟好像跟誰都沒熟到那份上。
她也不對任何人笑,除了江依。
這會兒外面轟隆隆打起雷來,她笑著對江依說:“我想你了,所以我提前兩周來接你回邶城,行麽?”
就算她笑了,臉上那股陰鬱的神色也始終沒散,江依寧願她不笑。
江依站起來看著她,因為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很重要。
她說:“不行。”
葉行舟白玉般的一張臉上從來沒什麽表情,這會兒也只是眯了眯雙眼。
“不行?”葉行舟玩味的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忽然問:“上次你陪著去市裡治傷那小孩兒,叫什麽來著,姓鬱?”
江依手指在背後蜷緊。
“你自己不是小孩兒嗎?”江依說。
葉行舟乾笑一聲:“可我早就已經長大了。”
江依看著她不說話。
是,從客觀角度來說,葉行舟早都已經長大了,強大到江依曾很難想象的程度,某種意義上,也強大到江依都害怕的地步。
“冉歌。”葉行舟又叫了一聲,窗外又一道閃電照亮她陰鬱的臉:“你非得跟我回去不可了。”
“因為,朵朵病了。”
葉行舟走近,掏出手機,給江依放一段早已錄好的小視頻,屏幕上的小女孩眉目清秀,對著鏡頭開心的說:“冉阿姨,我想你了,你什麽時候回邶城呀?”
作者有話說:
葉行舟,一個永遠自帶出場特效的女人
第39章 依姐離開祝鎮了
第二天一早, 鬱溪醒得很早,當了這麽多年學生,生物鍾早已養成了。
她想了想, 還是按時起床, 把台球廳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
雖然老板已經跑路了, 台球廳不會再開了,而且祝鎮願意做這生意的人不多,估計不會有人接手。
也許再過段時間, 這台球廳就會像鬱溪高中時做作業的那廢棄倉庫, 蒙滿塵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