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床邊,鬱溪小心扶江依躺好。
她俯身看著江依,江依貼在她耳邊問:“剛才叫我什麽?”
“再叫一聲。”
“姐姐。”
她為了搞科研時有更好的精力,日常跟著航天員做一些體能訓練,小腹平坦,有緊致的肌肉線條,此時卻放軟了姿態,任由江依入侵。
江依偏頭吻她耳朵。
跟她那種直愣愣的吻很不一樣,江依把她的耳垂含進嘴裡包著,濕漉漉的,溫潤潤的,舌尖順著耳廓往上爬。
鬱溪眼皮發顫,莫名想到江依在祝鎮租過的房子,外面有片野生的向日葵花田,江依突然離開後她去過好幾次,有次下太陽雨,泥地潮漉漉一片又泛起蒸騰的水汽。
她並沒想到自己會失控到這地步,可江依投入深邃的眉眼在夜色裡染了墨,又讓她覺得這一切都值得。
江依的手從來都很巧的。
鬱溪帶著顫栗恍惚的想,江依會給她斷掉的書包上繡一架小飛機,會煮很好吃的清湯面。
而現在。
她失去支力,跌入江依軟軟的懷抱。
江依拂開她額邊汗濕的發,輕吻她額角,深秋時節,落葉輕拍窗扉,可房間裡殘存的灼熱氣息,像一個永不告終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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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依身體複原,也不願在醫院久待,第二天一早,按計劃準備出院。
她想下床時,鬱溪在她肩上按了一下:“我去趟護士站,再回來接你。”
“去護士站幹嘛?”
鬱溪撓了下頭:“就,問一下平時還要注意什麽。”
總不能說她去還那本有顏色的舊小說。
護士看鬱溪一臉別扭的走過來,壓低聲音問:“學到了麽?不止接吻,還有……”
鬱溪雖然是個直球選手,但鑒於昨晚,這會兒格外害羞,打斷:“我沒看。”
舊小說匆匆塞到桌下,轉身就想逃。
護士在她身後發急:“你怎麽能不看呢?”
“我不需要。”
“得了吧!!!”
鬱溪真是聽她語氣聽出了那三個感歎號的。
她心想:真有那麽糟?護士無意撞破的那次接吻到底暴露她哪些問題了?
回病房時她就沒空琢磨這些了。
江依靠在床頭,裹著那件毛茸茸的厚厚的大毛衣。
窗外的月光換為清晨的日光,沾到江依肩膀又化為金色的碎屑,像飛揚的灰塵一樣繞著她的肩跳舞。
鬱溪倚在門邊,沒急著進去。
她覺得,這樣的江依美好得有些不真實,好像長久以來,籠罩在江依身上茫茫的霧氣終於消散了。
撥雲見日,原來真正的江依是這個樣子。
江依聽到動靜,扭臉衝她笑:“我們回家吧?”
“嗯,回家。”
江依租來的二樓小房間,實在不能算家,而她在基地那窄窄小小的宿舍,也算不得家。
她在江依面前躬身,亮出自己的背。
“幹嘛?”
“背你。”
“我不痛了。”
“知道。”鬱溪堅持:“上來。”
江依輕笑一聲,俯上鬱溪的背。
湊在鬱溪耳邊問:“我重嗎?”
鬱溪:“重,你比在邶城的時候胖了。”
隨著鬱溪站起,江依抿唇:“我是不是該減肥了?”
鬱溪托著她:“不減。”
故意逗一句:“我喜歡你胖一點,手感好。”
江依在她肩上拍一下:“這會兒又不害臊了?”
鬱溪悶頭笑。
她的確喜歡江依胖一點,肩膀上穩穩的重量,帶來踏實的心安感。
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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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溪把江依背到車上,停車場車很少,眼前僅存的兩道車輒,很容易聯想到是不是葉行舟留下的痕跡。
鬱溪發動車子,壓過那車輒,像要把不好的過去全都覆蓋。
嘴裡問江依:“待會兒回去想吃什麽?”
江依:“我要減肥了。”
“說了不要減。”江依臉頰在車窗的陽光裡終於透出一點豐腴,她想伸手去掐,又不敢,隻說:“你想吃什麽?我來弄。”
“你不回基地麽?”
“我想請幾天年假,老頭兒一來基地就虐我,各種找我要數據,讓他自己跟基地那幫更小的小孩兒玩會兒,他才知道我的可貴。”
離開醫院,江依整個人終於徹底放松下來,軟軟靠在椅背上,嘴裡噙著點笑意道:“可以啊鬱工,長心眼了。”
鬱溪:……
她踩油門的膝蓋有點發軟,聯想到昨晚的境遇,很難讓人相信這女人不是意有所指。
壞女人,鬱溪心想。
可她實在慶幸,江依剝離了枯萎的外殼,重新變為活色生香的壞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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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溪載江依回了小酒館。
江依要煮麵,鬱溪不讓,自己上陣。
兩碗熱氣騰騰的面端上來,江依挑一筷子,吹兩吹,喂進嘴裡。
瞥了眼鬱溪擱在桌上的手。
鬱溪:?
江依:“你手長得挺好看的。”
鬱溪:“謝……謝?”
這是什麽沒頭沒的誇獎?
江依忍不住笑出來:“手長得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太巧。”
鬱溪:……
也許江依說這話沒什麽別的意思,但鬱溪聯想到今早護士的氣急敗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