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他媽想聽的是對不起麽?
她剛才故意放慢腳步,等江依追上她,只是為了心底一絲殘存的僥幸,看江依能不能把這事對她解釋通。
鬱溪放開江依,把雙肩包在單肩上勾好轉身就走。
江依又叫了她一聲:“鬱溪。”
鬱溪回頭:“你找我來當朵朵家教,就是為了看我知道被你玩以後,傷不傷心是麽?我告訴你,我不傷心。”
她看著江依的眼睛:“你值得麽?”
江依笑了笑:“我不值得。”
鬱溪點頭:“我也覺得,所以以後別找我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她走了,腳步發顫。
可她還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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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溪回學校的時候,看到孟辰辰在宿舍樓下等她。
孟辰辰本來低著頭玩手機,聽到鬱溪的腳步聲抬頭:“我一聽這腳步振動頻率就知道是你!”
她們系個個都是學霸,把各種高數物理知識靈活應用於生活。
孟辰辰站起來挽著鬱溪胳膊:“你是不是找到家教工作了?走,為了給你慶祝,我倆現在去擼串兒!我可太想擼串兒了。”
她突然發現鬱溪在發抖:“你冷啊?是穿少了麽?”
鬱溪:“也許吧,擼完串兒就不冷了,走,我請你。”
“你發達了?”孟辰辰笑著:“你今天找的家教工作是不是薪水開很高?你不會是在哪個明星家當家教吧?”
鬱溪搖頭:“我給推了。”
孟辰辰:“啊為什麽?”
鬱溪跟她並肩往校門口走,低頭不語。
其實一般的社會人,這時都會隨便編個理由,比如我跟那家孩子氣場不合什麽的,但鬱溪這種直球選手就不,她不想說,就一直沉默。
孟辰辰不問了。
她覺得從某一天開始,鬱溪就變得神神秘秘的,不知遇到了什麽事。
但她真把鬱溪當朋友,鬱溪不說,她就不問,等鬱溪有一天想說了,自然會告訴她。
鬱溪沒什麽吃宵夜的習慣,學院街她這還是第一次來,看到這麽多小攤有點震驚,賣臭豆腐的、鐵板魷魚的、雞蛋漢堡的、無骨雞柳的。
孟辰辰看著鬱溪微微睜大的眼睛有點得意:“我帶你開眼界了吧?”
鬱溪真摯的感歎了一句:“怎麽這麽多攤。”
孟辰辰道:“你以為‘一上大學胖十斤’這句話白說的?”
鬱溪默然。
這些東西,她都沒吃過。
事實上在祝鎮的時候,她什麽都沒吃過,是那個突然像道光一樣出現在祝鎮的女人,給她買可樂、炒粉、冰棍、棒棒糖。
說到底,她人生有許許多多第一次,都是江依給的。
可這女人是個騙子。
連江依這個名字,都是騙她的。
鬱溪吸吸鼻子,不想沉浸在這些思緒裡,她問孟辰辰:“你不是想擼串兒麽?哪家最好吃?”
光眼前能看到的燒烤攤,就有三四家。
孟辰辰驕傲的說:“這你可問對人了!這些一眼能看到的,都不行,都是騙新生的。”
她帶鬱溪七彎八拐走過一條小巷,一個連招牌都沒有的燒烤攤露了出來。
爐子油膩膩的,烤架油膩膩的,旁邊放的木桌木椅也是油膩膩的。
孟辰辰說:“這,才是我們邶航學院街的隱藏王者!”
對,這是邶航校外的學院街。
可這樣的小攤,為什麽就讓鬱溪想起祝鎮的那個炒粉攤,江依不知帶她去吃過多少次。
鬱溪心裡煩,問孟辰辰:“你能喝酒麽?”
“能是能。”孟辰辰說:“但酒量不太行。”
鬱溪說:“那來點。”
兩人點了烤翅牛肉牛油小面筋,還有香噴噴一條蒜香茄子,鬱溪讓老板拿了六瓶啤酒,這小攤啤酒也很野,不是那種精致的小瓶,而是更接近祝鎮那種複古的大瓶。
孟辰辰心裡有點打鼓:“多不多啊?”
鬱溪淡定的說:“不多。”
孟辰辰崇拜的看著鬱溪,鬱溪架勢足,又是五官偏鋒利的長相,孟辰辰問:“你酒量應該很好吧?”
鬱溪不說話,沉默的給兩人倒酒,她倒得猛,泡沫星子直往外冒,孟辰辰趕緊把自己杯子搶過去:“夠了夠了。”
接下來的局面,就變成了孟辰辰吃燒烤,鬱溪喝酒。
鬱溪喝酒跟喝水似的,孟辰辰舉著根烤腸看得有點懵:“海量啊小鬱,你們那的人是不是都這麽能喝?”
話沒說完,鬱溪就直愣愣一頭栽在了桌上。
孟辰辰嚇了一跳:“鬱溪?鬱溪?”她大聲問:“老板你這不是假酒吧?”
老板一口地道東北話“嘿”一聲:“小丫頭怎麽說話呢?我這是二十年老字號還能賣假酒?”
孟辰辰又晃了鬱溪兩晃,才發現鬱溪這是醉了。
鬱溪被孟辰辰晃著,從嘴裡擠出幾個字,孟辰辰沒聽清,耳朵湊近鬱溪嘴邊:“你說什麽?”
鬱溪嘀嘀咕咕又說一遍。
她說的是:“壞女人。”
孟辰辰聽得驚心動魄。
她雖然是個理科生,但平時愛追劇,也愛追文,偶爾還自己動筆在綠江寫幾個小短篇,這會兒她看著鬱溪栽倒在桌上,平時清冷的一張臉因酒氣泛著紅,嘴唇也是,整個人清冽中就有種明豔的反差感,好看得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