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太陽太大,照的人有些晃神。
在一陣刺眼的恍惚中,鬱溪好像看見江依脖子上那條過分醒目的鑽石項鏈,不停晃在她眼前。
那天和舒星吃了什麽聊了什麽,鬱溪已經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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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鬱溪一起走到地鐵站後,兩人要坐相反方向的車,揮手道別分開以後,舒星又從地鐵站繞出來,走到附近一地下停車場,開出一輛瑪莎拉蒂。
車轟鳴著開動的時候,舒星給她閨蜜打了一電話,閨蜜聽到電話這端的轟鳴聲:“你不是陪你的小狼狗坐地鐵去了麽?怎麽又回來開車了?”
舒星笑笑,嚼著嘴裡的香口膠:“別提了,我哪兒受得了那罪。還有中午那燒烤,蒜味可真衝!”
閨蜜跟著笑:“你也真是拚了,那今天效果怎麽樣啊?特地讓你表哥把葉行舟和江冉歌叫來,跟小狼狗見面。”
“還成吧。”舒星握著方向盤:“我不是知道葉行舟送了冉姐一條鑽石項鏈當聖誕禮物麽?我就猜到冉姐今天肯定會戴,把價格跟鬱溪一說,她挺震驚的。”
“她現在是不是覺得江冉歌特拜金?跟葉行舟在一起就是為了錢?”閨蜜笑道:“你的目的達到了。”
舒星壓低聲音:“我是為了鬱溪好,她是不知道江冉歌跟完姐姐又跟妹妹……”
閨蜜一副吃瓜語氣:“哎,你說那些事到底真的假的?也太狗血了吧。”
“誰知道,快十年前的事情了,當時也沒多少人知道。不過這是我表哥聽一個圈內人說的,應該是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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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葉行舟中午帶江依到一家牛排館吃飯,包間最低消費令人怎舌,葉行舟不在意,點兩瓶酒存這兒就夠了。
江依懨懨的沒吃兩口,葉行舟雖然已經習慣,但她眼見著江依越吃越少,還是說了句:“你太瘦了。”
江依隻說:“上鏡好看。”
下午葉行舟帶江依去了個酒會,都是圈內人,也大抵都知道江依跟葉行舟的關系。
不少人過來跟江依敬酒,恭喜她電影大獲成功,江依淡淡說“謝謝”,有人笑著問葉行舟:“葉總怎麽不投資這部電影呢?可以大賺一筆。”
葉行舟因為嘉寧旗下律所跟很多影視公司都有合作,偶爾也會投資一些電影電視劇,給集團賺點流水,這也是外界盛傳江依資源都是葉行舟給的原因。
葉行舟瞥著江依:“我投資的話,她就不演了。”
接著就都是些生意場上的話,江依聽得無趣,端著酒杯走到一邊去。
她酒量很好,大概從近十年前出事那會兒練出來了,怎麽喝也喝不醉。
葉行舟被人圍著說話,眼神偶爾向江依瞟過來,衝江依一舉杯。
江依抬抬手,覺得手裡的酒杯千斤重。
旁邊搭話的人看著江依這邊跟葉行舟說話,因為影視劇偶爾要後期配音,江依對人說話的嘴形很了解,能推測那人吹捧葉行舟的話是:“江小姐真漂亮,葉總好福氣。”
江依低頭笑笑。
她至多算是葉行舟裝點門面的花瓶,可算不上葉行舟的好福氣。
她是怎麽把自己的人生過到了如此荒唐地步?
這時旁邊一個女聲響起:“江老師?”
江冉歌循聲望去,一個女孩端著酒杯跟她搭話,江依想起來,她是國內新一代小花裡比較出彩的一個,一張圓圓鵝蛋臉,很適合演古裝甜寵劇。
江依說:“叫我江冉歌就行。”她覺得她之前演那些劇和電影也擔不起一聲“老師”。
早已封閉了自己一顆心,哪兒演得出什麽真情實感。
女孩笑道:“那怎麽行,您是大前輩的嘛。您在《撞擊》裡演得可太好了,對了,我公司最近在談葉總投資的一部新電影,要是能跟您有合作的機會就好了。”
江依淡淡道:“我不演葉行舟投資的劇。”
“啊為什麽?是因為葉總對您太好了才要避嫌麽?”女孩笑道:“您今天戴這條項鏈是葉總送的吧?太漂亮了,我聽說葉總最喜歡送您珠寶和畫。”
對,葉行舟最愛那些死貴死貴的東西。
以前江依在美國演一部心理劇,接觸過一位來指導的心理醫生。心理醫生說,這是一種補償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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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會結束,已是深夜。說是酒會,不過是給圈內人一個交換資源和談生意的場合,所以總是拖得無限長。
回家路上葉行舟給公司副總打電話,讓她抓緊擬兩份合同。
掛了電話她告訴江依:“今天談得不錯。”
江依:“恭喜。”
葉行舟轉著手裡的銀質拐杖:“等這兩筆生意做完了,我送你一條紅寶。”
江依沉默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夜晚霓虹燈在車窗上劃出模糊的影子,那麽不真切。
難得今晚葉行舟沒去公司加班,和江依一起回了碧雲居,朵朵高興得纏著葉行舟說了一會兒話,就被攆去睡覺了。
葉行舟走進臥室時,江依正在摘項鏈,放進梳妝台上的絲絨匣子裡,一頭墨黑長發垂到一邊肩膀上,露出白皙修長的脖子,一點點頸骨的形狀露出來。
江依抬手,撫在自己後頸。她脖子那樣纖細似天鵝,那麽大的鑽石項鏈太久了,像是覺得沉。
葉行舟拄著銀質的拐杖在臥室門口站了一會兒,這麽多年過去了,她這樣看著江依,仍然覺得她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