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思鈺沒有預料到霍君嫻的難過會讓她也變得這麽難過,看到霍君嫻這樣, 她好想自己有魔法把泰迪復活。
霍君嫻感覺到她的害怕,就率先把眼睛閉上了,她唇動了動,似乎在說什麽。
古思鈺跪下來聽,才聽到她說:“好難過。”
古思鈺心臟抽疼。
好難過,她也是。
怎麽才能好起來呢?
“我想睡一會。”霍君嫻低聲說著,“這樣一直睡著,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古思鈺想辦法讓她打起精神,“別這樣,我們要打起精神,你餓了嗎,我餓了,你有沒有想吃的?”
她摸摸霍君嫻的臉,從泰迪離去到現在霍君嫻沒有掉過一滴淚。古思鈺倒想她哭出來,好好發泄出她的悲傷。
成年人都能理解這種感受,特別難過的時候眼淚是流不出來的。
霍君嫻還在渾渾噩噩,沒法接受,她私心不想泰迪離開。
古思鈺低頭,碰碰她的額頭,她輕聲說:“會好起來,肯定會好起來的,相信我,我們不著急,慢慢走出來。”
霍君嫻兩天沒吃沒喝了,對什麽都沒興趣,對什麽都沒有欲望,仿佛她這樣也會死掉。
古思鈺沒在喊霍君嫻起來,她去廚房煮了面條,清湯掛面,她一碗、霍君嫻一碗,霍君嫻並沒有動,她吃不下去。
泰迪陪了霍君嫻這麽多年,突然離開霍君嫻完全接受不了,可命運沒法抵抗。
古思鈺吃完面,再把霍君嫻拉起來,她端著另一碗面條吹一吹送到霍君嫻唇邊,霍君嫻搖頭,意思是不吃。
“吃一點好嗎?我知道你很難過,可你這樣為難自己的身體,你想想那個傻狗知道會多難過。”古思鈺安慰她,現下也只能用這種方式了。
霍君嫻唇動了動,古思鈺把面條塞到她嘴裡,盯著她吃東西。霍君嫻紅著眼睛,鼻子動了動,她可能想哭,發現並沒有淚水滲出來。
“沒事,表達傷心的方式也不一定要哭出來。”古思鈺把她扶到自己肩膀上靠著。
等霍君嫻狀態好點,古思鈺拉著她進屋,再把碗拿進來,準備關門時,目光跑到院子裡的一角,她手指又松了松。
“今天不關門了。”她說。
上樓後,霍君嫻完全不知道要做什麽,古思鈺把她領到浴室,把她衣服脫了幫她洗澡,再把她擦乾淨換好睡衣。
古思鈺衣服上有泥土,她把衣服脫下來放在地板上,地板很快髒了一塊,她把頭髮扎起來隨便衝了衝,霍君嫻在旁邊站著看她動作。
“去睡覺了。”古思鈺牽著她走出去,霍君嫻赤著腳跟著她走。
兩個人躺在床上,古思鈺拉好被子,翻過身抱著霍君嫻,霍君嫻目光盯著沒關的門。
古思鈺這才回過神,她下意識沒關門,還保留著泰迪在時的習慣。
難過來的猝不及防,古思鈺沒法適應這種離別,泰迪那個小東西怎麽走得這麽猝不及防。
她把頭埋進霍君嫻的脖頸處,“睡吧睡吧,明天就好了。”
她們把希望寄托在明天,明天是萬能的良藥,不管遇到多難過的事,時間總會把情感衝淡。
但是,明天到來,依舊沒好起來。
別說霍君嫻不適應了,連古思鈺起床第一件事想的也是去逗逗泰迪,出門看到空蕩蕩的狗窩,心臟開始悶疼。
古思鈺回到臥室先去衣櫃拿衣服,再去把房間的窗簾拉開,讓外面的陽光照進來。
霍君嫻側目看著她,以及窗外的一切,早上的雲朵還是稀薄的一片。
她大概要爛在這裡了吧。
爛。
她也爛透了。
古思鈺換好衣服,站在櫃子前問她:“你要穿哪一套?”
霍君嫻手指了一套衣服,古思鈺看了看,把運動服拿出來,“穿這個吧。”
霍君嫻撐著手起來,慢慢吞吞地起來去浴室,洗澡,洗頭,洗臉,把自己拾掇乾淨,出來還是穿了自己挑的那一套家居服。
霍君嫻陷入了一種強製性的死循環,每天都在努力複刻泰迪去世的前一天。
做一樣的菜,說同樣的話,甚至衣櫃備了一大堆同款衣服,每天穿同樣的衣服。
“早上好啊,小玉。”
“古思鈺,吃完飯了,今天做的是……”
一模一樣的飯菜,古思鈺快厭倦吃飯了。
古思鈺害怕又擔心,因為她得配合霍君嫻,她害怕會一直這麽下去,看不到盡頭,又擔心打破這種平衡霍君嫻會受不了。
更後悔如果那天她多做點事,不是陪著霍君嫻坐在台階上,霍君嫻就不會每天在台階上發呆。
霍君嫻不停的重溫、不停的複刻,把每一個細節都記得很清楚。
這樣過了兩個星期,外面越來越明亮,冬天徹底過去了,感覺不到徹骨的寒冷了,可屋子裡還在重複冬天的一切。
古思鈺嘗試性去打破平衡,她搶著拿碗去廚房洗,霍君嫻立馬站起來,動作把後面的椅子帶倒在地,她不準古思鈺進廚房,古思鈺就笑著說:“天天吃你的飯,我也補償一下你。”
這麽說著,霍君嫻點點頭同意了,古思鈺把碗抱進廚房裡,她往後看,看到霍君嫻在清理狗盆裡的食物。
她每天都會往裡面添食物,她應該是知道泰迪不會吃,所以每次都及時清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