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告訴自己,只是一件小事,偶然相遇罷了,不用大驚小怪,可是不行,她的世界都在崩塌,沒法一磚一瓦的建立好防禦城牆。
這一次,她再有韌勁,也沉不住身在人間的肢體,她往下墜,頭疼欲裂,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護士弄了推車過來,霍君嫻哄著讓她躺上去,古思鈺臉緊緊地貼著臂彎,藏著,不讓人看。
古思鈺被送到病房,她後背才縫好的線,因為剛剛踹門,古思鈺把後背的線崩開了,正在愈合的傷口變得更加血肉模糊。
這次沒有打麻藥,硬縫,古思鈺咬著枕頭,感覺那一針針全扎在自己的皮肉上,疼,她開始享受這種疼,好歹能讓她有緩解的地方。
醫生說有些地方要剔除,免得恢復的時候長腐肉,古思鈺看不到醫生怎麽做,只知道很疼,疼得她咬住枕頭,繃直身體,小腿肚開始抽筋。
眼睛裡的水不停往外滲,很快放在下巴上的枕頭濕透了。
霍君嫻在旁邊看的灼心,她走過去,就在古思鈺旁邊給她擦眼淚,安慰她,“不怕,我們不怕。”
這些話對古思鈺沒有任何安慰作用,她只能握住古思鈺的手反覆親吻,汗水和淚糊了古思鈺一臉,古思鈺眼神空洞,有氣無力地說:“我自找的。”
“不是的。”霍君嫻咬了咬嘴唇,“是別人欺負你了,你不要怪自己,聽話啊。”
她摸摸古思鈺的頭,古思鈺很溫順的哭。
古思鈺嘴裡咬得都是血,送回病房時,人短暫的進了熱昏迷,開始發燒,不願意交流。
醫生護士啊,都在安慰她,讓她不要崩的太緊,霍君嫻呼了幾次氣,一直撫摸古思鈺滾燙的額頭。
霍君嫻覺得這事兒有問題,她讓陳濤去查,怕古思鈺聽到,她在外面聽陳濤匯報。
陳濤先安慰霍君嫻,讓她別太自責。
霍君嫻並不是機器,那幾天她照顧古思鈺挺累的,中午睡了一會兒,沒想到古思鈺會出去,如果知道她一定不會讓古思鈺出事兒。
霍君嫻說自己沒事,讓陳濤先說古思鈺的是,隨即抿緊了嘴唇。
陳濤說:“這事不可避免,也真是巧了,那個得白血病的女孩兒是古思鈺同母異父的妹妹,也就是說,她媽媽是古思鈺的媽媽,叫鍾慈鈺。”
他感歎了聲,“難怪一開始問她名字,說想著感謝她,她支支吾吾不敢說,怎麽有這樣的人。”
霍君嫻卻沒法歎氣,她表情立馬僵了,“叫醫生,陳叔,快叫醫生。”
陳濤也慌了,忙進病房去按呼救鈴,“怎麽了?”
霍君嫻手都在抖,說:“直系親屬不能獻血,現在可能看不出來,輸血一周後出現問題,死亡率高達90%。”
供血者和受血者是直系親屬的話,造血細胞的HLA相似,會造成免疫活性淋巴細胞大量繁殖、遷移,超過一定承受值就會攻擊自身的免疫系統,死亡率非常高。
霍君嫻沒時間廢話,再次撥了醫生的電話。
醫生火急火燎的過來,她們也跟著嚇了一身冷汗,先給古思鈺采血,再說:“別擔心,我問過血庫,急救的時候用的不是鍾慈鈺的血,我們醫院輸血前是一定會給血液做檢查,哪怕是急救也會嚴格檢查。當時沒配上,就立馬從別的醫院緊急調過來的血。我再讓血庫核查一遍。”
盡管這麽說了,霍君嫻還是不放心,讓醫生給古思鈺做詳細的血液檢查,她不敢離開古思鈺半步,讓陳濤去盯著,確定了真沒問題才敢緩氣。
她閉了閉眼睛,很酸澀。
陳濤遞給她一張紙巾,“小姐,擦擦眼淚。”
“哦?”霍君嫻回神,才感覺到自己眼睛很熱。
“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我來陪床。”陳濤也心疼霍君嫻,想想以前的霍君嫻,哪裡受過這種驚嚇,跑來跑去,眼睛布滿血絲。
霍君嫻搖頭,她手指貼在胸口,“這裡不舒服。”
陳濤擔心的要去找醫生給她看,“是不是沒睡好,我給你找醫生看看,心臟不是小事。”
霍君嫻說:“就是悶悶的,好疼。”
病房裡的人哼了聲,霍君嫻沒再多說,她進病房,她把檢查單拿到病房,坐到床邊把檢查單展開,讀給古思鈺聽,“喏,沒有她的血,你看,你多幸運,咱們兩次跟死神擦肩,多幸運啊。如果這個世界有上帝,他一定是把你放在掌心尖,你一定是被上帝親吻過的小姑娘。”
古思鈺眼皮抖了抖,霍君嫻把檢查單放在她指尖,她在古思鈺額頭上親了一下,“有沒有感受到。”
古思鈺嗓子疼,一直在發燒,頭暈暈的,能聽到話卻做不出任何回應,她能感覺到那個吻,霍君嫻安慰起了作用,她小聲嗚咽著。
“沒事了。”霍君嫻撫摸著古思鈺的頭,“你聽沒事了,我們沒有輸她的血。”
重新縫針,也很及時打了消炎針,可夜裡古思鈺就發起高燒,額頭燙得嚇人,霍君嫻去叫醫生,給她打針又上藥整了一晚上。
古思鈺燒得迷迷糊糊的,脖子上一直出熱汗,霍君嫻拿手帕給她擦乾淨,本來退了一點,早上起來溫度再次爬了上去。
醫生來檢查了一趟,說傷口感染了,要轉個病房,然後古思鈺被推倒另一個病房。
這兩天,對古思鈺說是劫難,部分原因是她自己不願意清醒,想躲避旁人,麻痹的現實,在夢境裡找安詳之地,做一顆歷經四季的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