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靚沒看懂,偏偏陳橙隔著陳玉魚還朝她擠眉弄眼,她煩得不行,乾脆面朝天花板,兩眼一閉,誰也不理了。
知道溝通無效的陳玉魚歎了口氣。
這隻叫蘇深的女鬼一看就不好相處,只希望陳靚能懂點事,不要和這隻鬼起什麽衝突。
見陳靚不再說話,蘇深也沒再說什麽,正好按摩師把她的椅背放平下來,要開始按頭。
蘇深不習慣,按摩師的馬上要觸碰到她的時候,下意識躲了一下。
“你幹嘛摸我頭?”
陳小洛那邊已經按上了,她閉著眼睛,懶洋洋地開口:“別說話,靜靜感受,很舒服的。”
由於陳小洛的表情和腔調實在太過享受,蘇深半信半疑,這時,束縛傳來的舒適感也傳了過來。
從沒被摁過的蘇深打了個激靈,迅速躺回去。
最近的束縛不知道怎麽了,不僅是痛覺,連同身體上別的感覺一起開始傳遞,剛開始只是微弱的一點點,現在基本上到一半了。
於是陳小洛享受了雙重按摩的感覺。
怎麽說呢……很微妙,很舒適,上癮,還想再來一次。
美中不足的,還是蘇深這邊的問題。
蘇深是鬼魂,即使外表和人一樣,身體也一點溫度都沒有,按摩師還以為是空調太冷了,問她:“您感覺冷嗎?”
蘇深正昏昏欲睡,身邊突然有人說話,下意識道:“嗯?不冷。”
陳小洛偏過臉道:“她體溫低,不用管。”
按摩師想了想,扯過一旁為客人準備好的薄毯子,貼心地給蘇深蓋上。
房間裡似乎還點了安神的熏香,淡淡的香味氤氳在鼻尖,讓人忍不住放松下來,昏昏欲睡。
蘇深不受香味影響,但她覺得好聞,喜歡,連帶著心情也不錯,唇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就在眾人馬上要睡著的時候,周圍氣息突然變了。
不同於之前溫馨的環境,取而代之的,是破敗、陳舊和陰冷刺骨的無名風。
陳小洛猝然睜開眼睛。
他們還是在509號包間,周圍並沒有按摩師的影子,整個房間似乎經歷過一場火災,地毯焦黑一片,殘破不全,窗簾爛乎乎的,表面像是覆蓋了一層油性物質,牆上的掛畫,原本金色的麥田被火烤成黑色,天空中有水滴狀的東西飛濺而上,畫的最中間,還有一個黑色的手印。
所有東西都遭到破壞,唯獨他們幾個人,完好無損地躺在按摩椅上。
陳小洛先是偏頭看了眼蘇深,發現蘇深已經坐起來了,正扭著身子,對爛乎乎的窗簾發呆,察覺到陳小洛的視線,她轉過頭,一臉的苦大仇深。
“窗簾被破壞了。”蘇深道。
陳小洛:“……”
她再次回頭去看另一邊,三個人只有陳玉魚睜開了眼睛,正轉頭看著她,用眼神詢問要不要起來。
陳靚和陳橙依舊安詳地躺著。
陳靚手邊有一團蠕動的,紅得發黑的東西,正在往她手臂上鑽。
而陳橙的位置更加滲人,有個白雪的骷髏,正蹲在他腳邊給他摁腿。
陳小洛抬手打了個響指。
“啪嗒。”
聲音明亮清脆,宛如霧靄中出現的微風,將人的方向感重新拉出來。
陳橙迷楞楞醒過來,首先入眼的糊得不像樣的天花板,愣了一下,而後多年鍛煉的素質是她快速冷靜下來,她沒有出聲,穩定心神後下意識往陳小洛那邊看了一眼,發覺人還在,便定下心來,然後轉頭看到了正和骷髏大眼瞪小眼的陳橙。
“噗——”陳靚連忙捂住嘴,忍了又忍,才沒讓自己笑出聲來。
抬手的同時發現自己手臂上的怪東西,一驚,身體快過思維,將這玩意兒甩下去才反應過來,看別人出醜的快樂無影無蹤,全然消散。
陳橙緩緩往椅子邊緣移動,奈何扶手太高,他下不來,而且他移動一點,骷髏就跟著動一點,骷髏胸腔的第二根肋骨上,還掛著個給客人按摩時用來計算時間的懷表,陳橙的鍾還沒到,骷髏兢兢業業,誓要按完,非常愛崗敬業。
最後陳橙受不了了,抬腳一踹,骷髏從腰椎處斷裂,盆骨飛出撞到門上,門應聲而碎,腿骨稀裡嘩啦掉了一地,只有上半身,還在頑強工作。
陳橙心裡罵娘,心想這敬業精神也太讓人敬佩了,還在想要不是再踹一腳,結果面前的骷髏突然全部散架,一整顆頭骨在地滾了幾滾,滾到陳小洛腳邊,黑洞洞的眼窩正對著她。
陳小洛收起罡風,道:“大家都沒事吧?”
他們這才開口說話。
“媽呀,嚇死我了。”陳橙一個鯉魚打挺,從按摩沙發上蹦了起來:“你們能理解一睜眼面前的小姐姐變成骨頭架子的感受嗎?這算什麽,粉骷髏淮南府分髏?”
“你長得像分髏,”陳靚吐槽,“肯定是進了鬼店唄,真服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驅鬼師誤入鬼店,還著了道,真是笑死個人。”
陳玉魚冷靜道:“不太像鬼店,我進來的時候並沒有感覺到鬼氣,不過也可能……”後面的話他沒說,目光瞟向蘇深。
“不排除鬼氣被蘇深蓋住的可能,”陳小洛補充:“不過明知我們這邊有蘇深在的情況下,還敢把出來下套,就有點不怕死了。”
蘇深還在哀悼窗簾,她難得有除了食物之外這麽稀罕的東西,結果還沒看上兩眼就被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