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找你。”牧冠道:“我還準備早點回去,明天直接帶你過來。”
陳小洛道:“帶我過來?什麽意思。”
“牧冠,你退下。”佇立在黑暗中的人影開口,他的聲音像對著三毛麥克風說的,有強烈電流,還自己帶立體聲環繞,特別陰間,聽得人難受。
“陳小洛?”
“嘶——”陳小洛受不了似的打了個寒顫,急忙道:“您先別說話,太刺激了孩子受不了,我來說,我來說行嗎?”
“你怎麽沒大沒小......”牧冠剛要生氣,被人影製止。
人影上前一步,周身的黑霧散去,露出原本最真實的模樣。
這人渾身被布料纏得死緊,布料如百家布一般,什麽顏色的都有,東拚西湊,用歪七扭八的針腳縫在一起,可能時間太長的緣故,有些褪色了,只有在包裹不到的死角露出零星的皮膚,皮膚也不是正常顏色,而是一種乾癟似乾屍,焦炭般的黑。
結論一:是個死人。
結論二:詐屍了。
蘇深皺了皺鼻子,指著他對陳小洛道:“就是這個味道,那個魷魚裡面的燒焦的木頭味和這個人的味道一模一樣。”
陳小洛:“......”
她拉住蘇深伸出去的手,“別用手指,不禮貌。”
蘇深:“我想吃他。”
黑影繃帶人:“口氣不小!”
蘇深擺好架勢就要和他掰頭。
陳小洛攔住:“等一等,別急。”她對黑影道:“你是我叔叔嗎?”
黑影沒說話。
陳小洛:“我們來都來了,見面就是緣分,奶奶很想你,總是念叨你呢。”
黑影繃帶人冷哼一聲:“那又怎麽樣?”
這算是默認,陳小洛呼出口氣,大概知道陳景齡為什麽找蘇深了。
鬼之間的關系,就類似大魚和小魚,大魚吃小魚,大鬼吃小鬼,魚吃魚養活自己,鬼吃鬼增加修為。
陳景齡生前是一位驅鬼師,所謂知己知彼,要消滅鬼,就要將鬼了解透徹,他本身就知道不少鬼的修煉訣竅,不知什麽原因冤死成鬼,之後將近三十年的時間隱藏於深山,想方設法提升修為。
不得不說有知識儲備就是厲害,也可能是他本身怨氣就大,才短短三十年,修為就能和蘇深這種千年鬼一較高下,至於給蘇深吃自己,怕是那裡面除了讓鬼昏睡之外,還藏著別的陰招,怕自己敵不過,留著後手,以備不時之需,通俗點講,陰險至極,但是作為陳家人,陳小洛不覺得有什麽,這太正常了,打不過就智取,兵不厭詐,能贏就行,要是陳景齡什麽也不做,她反而會覺得這小叔有毛病。
“小叔,”陳小洛歎了口氣:“你不能吃她,我和她有束縛,靈魂一體,你吃了她我也會出事。”
陳景齡一愣,看向陳小洛的目光也熾熱起來。
陳小洛被盯的渾身發毛,道:“我爸是陳景祝,你確定要吃我嗎?”
陳景齡這時卻朝她一步步走來,在一步之外停下。
如此近距離,陳小洛得以看清他的全貌。
在布條纏著的縫隙之間,露出來一點點皮肉,那些皮肉不同於僵黑,而是新鮮血肉般的殷紅,仔細觀察,還能看到肉在輕微蠕動。
“小叔,你在生長?”
“你的血......很誘人。”
叔侄二人同時說話,話落靜默一瞬,陳小洛一把拉住蘇深,後退了一大步。
“你是活屍啊。”陳小洛眼神發冷,指尖祭出茶刀。
活屍是個相當違反自然規律的存在,拋卻輪回,不死不滅,不活不生,不管這人活著的時候是什麽人,死去的時候又是個什麽鬼,一旦變成活屍,就成了另外一種存在,類似於在以人和厲鬼為前提生出的寄生蟲,道理和螳螂裡面的鐵線蟲差不多,是完完全全另一隻東西,徹底放下前塵,六親不認,隻為自己而存在。
陳景齡道:“你這是做什麽,陳家沒教你尊敬長輩,武器不要對著家人?”
陳小洛笑道:“明明是小叔不愛幼,先對小輩出手,怎麽還倒打一耙。”
蘇深道:“我能把你叔叔吃了嗎?你叔叔準備把咱倆都用來填肚子。”
“不行,”陳小洛低聲道:“他是我叔。”
“那我不打了。”蘇深收起架勢,鼓著腮幫子發脾氣。
“很遺憾,恐怕不行,我小叔打過來了。”陳小洛說著,茶刀發出強烈的金光,伴隨著‘鏘’地一聲巨響,一團黑影繞過陳小洛,直奔蘇深而去。
蘇深一驚,連忙調動黑霧,同時自身化作黑霧消散,下一秒,出現在陳小洛上空,而她之前停留的位置,一隻人類的斷手斜插入地下,沒進去半個手掌。
“哈。”蘇深感到生氣,從來都是她追著被人打,自從走出古墓,還沒被別人打過,勝負心作祟,立即認真起來。
“就算吃不了你,我也要把你打成殘廢!”這麽說著,黑霧聚集,充斥了整個底下空間,等她再動起來,陳小洛發現她換了身衣服。
明晃晃亮堂堂的一身,寬大的袖子甚至能藏住個人。
“看著點,你踩到我頭了!”陳小洛對蘇深大聲道。
“沒注意,你自己閃開!”蘇深百忙之中回話。
陳小洛單手提著唐刀,挽出個劍花,配合著蘇深刺過去。
兩鬼一人打得有來有回,陳小洛蘇深配合精妙,一攻一守輪換著來,沒有絲毫死角,陳景齡不敵,連連敗退,石洞開始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