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丫頭笑了笑:“我真不是賣魚為生的漁夫。”
看她說的不似作假,蘇深好奇道:“那你是做什麽的?”
洛丫頭歎了口氣,含著笑意注視著她,沒說話。
“告訴我嘛,想知道。”蘇深好奇心被勾起,纏著洛丫頭搖了搖她的手臂。
理直氣壯的撒嬌。
“想知道?”
蘇深點頭。
“不許嚇哭啊。”洛丫頭拿這種自來熟沒辦法,想著這種千金小姐應該對一些廣義上不好的場所有所排斥,帶著去嚇嚇她也好,嚇跑了,省得她纏人。
“看不起誰呢!”蘇深生氣道。
洛丫頭對著笑了一下。
“跟我來。”洛丫頭牽起蘇深的手,轉頭推門進了屋。
“哎?”蘇深愣了一下,腦子裡‘私闖民宅’和‘小洛洛的家這麽近嗎’兩個想法來回打轉。
房間光線昏暗,乍一進來,什麽也看不見。
蘇深下意識抓緊洛丫頭的衣角,動作間不小心碰到手臂,冰涼地不像活人。
下一個,蘇深的手被反握住。
因為視線受阻,觸覺就格外敏銳。
這隻手也是一樣的冰涼,卻比她的手還要軟,仿佛連骨頭都是軟的。
“陳婆婆。”洛丫頭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語氣低沉,明顯的故作壓抑。
蘇深終於看清了點東西。
房間裡有許多陳舊的桌椅,在往裡的盡頭,是一個高高的櫃台,像是錢莊倒換下來,不要了似的,而櫃台後面,站在一個佝僂著背的身影。
“洛丫頭來啦,還帶了位小客人。”這人聲音蒼老,咬字不清,大抵是年齡太大,牙齒都掉光了。
洛丫頭道:“給我們準備兩套衣服。”
“行。”算盤聲響起,陳婆婆道:“兩套男子服裝。”
“我們是......”蘇深正欲糾正,被洛丫頭打斷。
蘇深看她一眼,熄了沒說完的話。
‘轟隆隆——’黑暗中,一扇門被打開,裡面幽幽的燭火著涼了整個房間。
房間每個角落都擺著櫃子,地上扔著一大堆衣服,兩名中年女子站在那裡,恭敬地低著頭,手上各自拿著一件粗布衣裳。
洛丫頭抬腿像他們走去,蘇深趕忙跟上。
“把她的衣服和我的一起,放進我往常用的櫃子。”洛丫頭的聲音低低的,像只在喉嚨滾過。
“是。”婦人低了低身子。
‘轟隆隆——’門被重新關上。
兩個婦人伺候她們脫衣服。
蘇深被服飾慣了,配合的十分自然,只是一想到旁邊洛丫頭也在脫衣服,她臉頰就不自覺燒起來。
反觀洛丫頭,依舊那副漠然的表情,旁若無人。
余光中,身側那人瑩白纖細的腰肢露了出來。
蘇深一僵,偷偷抬眼望去。
入眼是一頭齊腰的柔順秀發,將身體擋住大半,葫蘆形的曲線自腰跡擴展,柔滑的肌膚在燈光下仿佛泛著微光,兩側腰窩微微凹陷,透露出一種隱晦的性感。
下一刻,白色的裡衣罩下來,將風光擋了個嚴嚴實實。
看不到了......蘇深眨眨眼,忽然湧上股巨大的失落。
“小姐,抬手。”耳邊的婦人見到長久未動,出聲提醒。
蘇深重重呼出一口氣,乖乖抬手。
換好衣服後,蘇深在銅鏡前打量自己,再看一眼洛丫頭。
男裝在她身上竟沒有半分違和,依舊是那種一眼就能分辨性別的長相,或者說壓根沒有刻意隱藏,不會有誰把洛丫頭當成男性,卻顯得她整個人精明幹練,一副要乾大事的樣子。
“你穿男裝也很好看啊。”蘇深惆悵:“不像我,像個毛頭小子偷穿了大人衣裳。”
蘇深拍拍她的頭:“走啦,偷穿大人衣裳的毛頭小子。”
裡面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裡側有許多小窗戶,窗戶不高,能看到院子裡晾著的衣服,外側黑乎乎的,隱約能聽小販吆喝的叫賣聲,十之八九是街市。
走廊沒有別人,只有蘇深和洛丫頭。
蘇深扯扯洛丫頭的袖子:“小洛洛,這是什麽地方。”
洛丫頭道:“賭坊。”
蘇深瞪大眼睛:“你賭錢啊。”
洛丫頭反問:“有什麽問題嗎?”
蘇深沒說話。
洛丫頭抿了抿唇,兩人無言。
快到盡頭時,蘇深忽然道:“好厲害!完全看不出來!而且你居然能贏!”
由於太過突兀,情緒激昂,洛丫頭被嚇了一跳。
“什麽意思?”
“多少人賭錢傾家蕩產,把老婆本都賠進去了,你居然能以此為生,我就知道你最厲害了!”
洛丫頭微微歪了下頭,不解道:“你怎麽知道我沒有傾家蕩產,我去賣魚,說不定就是因為我賭錢輸光了呢?”
“不會的。”蘇深沒有半分猶豫:“小洛洛才不是那樣的人。”
這時,她們已經走到了走廊盡頭,賭坊的門口。
她伸出手,將鐵門緩緩推開。
如炸裂的石子般,嘈雜的叫嚷一下子湧了出來。
裡面的空間並不小,笑聲,哭聲,伴隨著骰子的聲音,永不停歇。
洛丫頭偏過頭,湊到蘇深耳邊,輕聲道:“可愛的女孩,歡迎來到人間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