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深知道,如果這次被抓住,她可能連房門都不能出了,一定會被管控的更嚴,眼下已經到了四月中旬,離著五月不剩幾天,一年一度的賞花期眼瞅就要浪費掉。
總之,今天一定要成功!
牆壁高而陡,底下是一條奔湧的河水。
蘇深心一橫,閉眼一躍——
“噗通!”成功落水。
她提前捂好了口鼻,水沒有灌進眼睛,可徹骨的寒意還是將她凍得打了個激靈。
身體不受控制的被水流衝著跑,蘇深使出了畢生所學,用盡了吃奶的勁兒,好不容易才爬到岸上。
她躺在草地上,鼻翼間全是青草的香氣,陽光暖烘烘照在身上,微風浮動,天地靜好,是獨屬於四月的氣息。
這一瞬間,蘇深覺得,先前爬的牆,跳的河,和明天即將到來的緊閉,全部都值得。
蘇深沒管身上的水,擰幹了頭髮,順著草地往裡走。
沒過多久,就被一片嫩黃吸引了視線。
她眼前一亮,加快步子跑過去,發現是一片迎春。
淡淡的香氣飄過來,仔細分辨,還能辨別裡面飄著的花粉。
淡黃色小花明麗亮眼,蘇深置身其中,心情好得不了。
她的清馨苑也種了迎春,但每年都被修剪,固定著形狀,總是沒有這種野生的好看。
如果能帶回去就好了。
這麽想著,她輕輕折下幾根枝條,小心翼翼編成花環。
哼著歌玩了一會兒,忽然間,視線不經意的瞥到幾縷嫋嫋升起的煙。
蘇深一愣,連忙走過去。
煙是從地底出來的,像是地下著火了似的。
她覺得,如果放任不管,可能會引起大火,從而變成山火。
她仿佛已經看見後山著火,給她家宮牆都燒黑了的樣子,這樣也不行。
好在不遠處有條小溪,蘇深脫下自己的外褂,去溪水邊將褂子泡了,兜著滿滿一褂水,擰到冒煙的地方。
“滋——”隨著水瀝進去,煙霧逐漸消失。
“還好我出來了。”蘇深自言自語,她要回去邀功,說自己避免了一場山火,就是不知道她母妃和父王信不信。
“你是誰家閨女,在這幹什麽?”
忽然,一個脆生生有些娃娃音的聲音喊她。
她循著聲音望去,發現是一個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這女孩一身花布衣裳,臉很白,圓圓的,像個瓷娃娃。
那女孩打量她半晌,目光往地上一瞥,忽然臉色一變,快步過來,道:“你乾給它什麽澆滅了?”
蘇深頓時明白過來,生氣道:“你幹什麽在河岸上放火?安的什麽心,小心我報官府把你抓起來!”
“哈?”女孩皺了下眉,想說什麽,又看到了蘇深頭頂的花環,登時臉色又是一變:“你還掐我花?看你穿的這生好看,怎麽盡乾如此不講道理的事。”
“我怎麽不講道理了,我又不知道花是你的,再說了,花就長在那,你說是你就是你的麽!”
女孩深吸一口氣,似乎沒見過這麽不講理的人,道:“花是我種的,自然是我的,你見過誰家野生迎春照一個地兒開的,那麽四四方方的田圃,沒有腦子也知道是別人家種上去呀,還是我這叫花雞,馬上熟了你給我澆滅了,我早晨到現在還沒吃飯,你摘了我的花又壞了我的飯,你要怎麽陪我!”
蘇深這才明白是怎麽回事,臉頰火辣辣的熱,她平時被千恩萬寵慣了,拉不下臉來道歉,轉念一想,這人又沒做個記號,也沒有標識,那片花田連個籬笆也沒有,誰知道是有主的,再說了,她本人又不在,明火在這燒著,萬一忽然著起來了呢?
她明明是好心,錯又不在她。
“誰讓你不說明白的,我怎麽知道!”
“哈?我果真最討厭你們這些嬌小姐,什麽都不知道,刁蠻跋扈,今兒個全當我倒霉,出門沒看黃歷,才遇到你這麽個不講理的。”
看対方生氣了,蘇深一陣心慌。
她將花環取下來,往地上一扔:“不就是幾朵花,我才不稀罕,還給你!”而後又從頭上拔下自己的翡翠釵子,往女孩面前一遞:“喏,不就是飯嗎?我賠你錢就是了!”
釵子拔下來的時候,她滿頭烏黑的發絲一起垂落下來,耷在臉頰兩側,將她五官顯得更加離體了些。
女孩眼神閃了閃,看了眼地上破碎的花環,上前一步接過簪子:“別以為賠錢就完了,我不追究你,但是不代表我原諒你了。”
蘇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錢都收了,你憑什麽不原諒我?”
女孩反問她:“你真的以為錢什麽都能買到嗎?說真的,比起你這錢,我更想要我的飯,你是不知道叫花雞有多好吃,但是我叫花雞回不來了,你知道嗎?花兒只有長在枝蔓上才最好看,從被摘下來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經不再是花了。”
說完,女孩轉身欲走:“快回去吧,這裡不是你這種嬌小姐改來的地方。”她拉低聲音,表情忽然變得陰沉:“晚上有狼哦,專吃你這樣細皮嫩肉的妮子。”
蘇深一下子聯想到宮裡關在大鐵籠子的狼,她去看過一回,那隻狼在籠子裡還不安生,將嘴伸出來朝她呲牙,凶神惡煞的,口水蹭到鐵欄杆上,順著流下來,恐怖極了。
“真、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