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溯忍不住擦了擦自己的臉,沒覺有什麽不妥,又轉過身去,看了眼臉藏了一半在被子裡的沈奕,伸手幫她掖住被角,才縮回自己的被子,很快睡去。
沈奕睡覺也如她本人一樣乖巧,秦溯雖然性格和沈奕相反,但是好歹也是從小皇室教養出來的,後來又行軍多年,一夜過去,睡姿亦和睡著前沒什麽區別。
天剛剛擦亮,秦溯好似有感應一般,準時睜開眼,看了一眼旁邊的沈奕,輕手輕腳地起身,去了外間。
“殿下。”
赤水正在外間等候,知道沈奕可能未醒,特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
“嗯。”
秦溯伸開手,讓赤水給自己更衣,今天是大年初一,得穿公主朝服,比昨天穿得還要更隆重一些,當然,也更重一些。
“殿下,各位皇子已經去了陛下和晉皇貴妃處請安,您還是不去嗎?”
赤水有些擔心,雖然說自家公主從來都是永樂帝捧在手心裡的心尖尖,但是這畢竟是大年初一,尋常人家的孩子都要去給爹娘拜年請安,結果這麽多年,公主竟一次也沒去過,就算陛下寬容,晉皇貴妃也未必不會心存芥蒂。
“不去,對了,再等半個時辰,如果沈小姐還沒醒,就去叫一聲,免得誤了回府的時辰。”
赤水提起請安這事,秦溯也想起沈奕,自己是枉顧祖宗規製慣了,但沈奕不是,她謹遵先禮,克己守禮,不能因為自己誤了她的禮。
交代完赤水後,秦溯在赤水一百個不讚同的視線中領著青戟等人去正陽宮後花園照例練了一圈,不過這朝服實在太繁瑣,秦溯也只是站著射了幾箭,練練手作罷。
在後花園待了大半個時辰,等秦溯回正殿的時候,發現沈奕已經走了。
“殿下您前腳剛走,沈小姐便醒了,我按照您的吩咐,已派綠煙紫雲將人送回丞相府,這個點,估計也快回來了。”
赤水跟秦溯一五一十回稟。
走得還挺快,秦溯看了一眼已經重新鋪好的床榻,“沈小姐沒讓你給我捎什麽話?”
“說了,說謝過殿下昨日出手相助。”赤水回道。
“沒了?”
秦溯覺得還少點什麽。
赤水搖頭,確實沒了。
罷了,秦溯看了一眼時辰,沒再問,“去天壇吧。”
過個年,也挺折騰人的,前一夜守歲到子時,第二天一大早就要爬起來給長輩請安,皇室還要去祭告祖先,為民祈福,等做完這一切,一上午已經過去了。
等秦溯去秦邈宮中尋他的時候,他已經半死不活地趴在榻上不動了,這祭祀祈福又不許坐輦,走來走去一上午,可是要了秦邈半條命。
“二皇兄,起來,問你個事。”
踢了踢秦邈,確定還有氣,秦溯便不客氣地坐在一旁,自顧自說起來。
“這不是嘛,今天初一,你若出門遇見朋友,該說什麽?”
“我不出門,也沒朋友。”
秦邈閉著眼終結話題。
“……”秦溯攥緊拳頭,“那你陪我一起出宮一趟。”
“大年初一就往外跑,父皇不會責怪你,但是會打斷我的腿,行行好,放過我。”
宮裡忙得熱火朝天,就是為了準備今天的團圓飯,無論妃嬪還是皇嗣,這一整天都不準出宮,這是永樂帝立下的規矩。
看著秦邈死活不動,秦溯也拿他沒辦法,不過轉念一想,沈奕現在應當也不會出丞相府,那自己出去也是白跑一趟。
“算了,孺子不可教也!”秦溯不再折騰秦邈,乾脆地起身離開。
“好走,不送。”
秦邈的聲音從後面慢悠悠地飄來,氣得秦溯走得更快了。
等秦溯前腳一走,後腳秦邈就睜開眼,在榻上翻了個身,仰面躺著,眼中精光一閃而過,這秦溯大過年一早就急著出去,是幹什麽去?
朋友?秦溯有什麽朋友是能見面打招呼不是打架的?
思索半晌,秦邈覺得這裡面有事兒,招招手,“去查一下這兩天正陽宮的動靜。”
秦溯還不知道自己被鬼精鬼精的二皇兄盯上了,閑來無趣,乾脆換了衣服,去宮裡賽馬場遛遛,卻正好遇見大皇子秦嚴和三皇子秦珩。
秦溯素來跟秦珩不對付,倆人屬於見面就掐的那種,倒是秦嚴,和誰都相處不錯,每次弟弟妹妹們掐架,他還會充當和事佬。
果不其然,這次也沒例外,秦珩一看見秦溯,就忍不住先挑釁。
“照我說,這就不是女子該來的地,戰場更不該是女子能去的,整日裡和……”
“照本宮說,本宮覺得連女子都打不過,只會逞一時口舌之快,還無自知之明,鼠目寸光,狗眼看人低的人,就應當自盡於先祖跟前,以謝其罪。”
秦溯壓根不給秦珩說完的機會,隻嫌棄地看他一眼,拿起了旁邊的弓箭。
“你!”
秦珩是個武夫,吵架也壓根吵不過秦溯,又不敢跟秦溯動手,主要動手了也打不過,所以每次遇見秦溯就吃癟,但每次都不長記性。
“你什麽你?”
秦溯搭箭拉弓,一邊慢悠悠說著,一邊將箭瞄準秦珩,頓時嚇得秦珩左躲右閃,但秦溯的箭始終瞄準他。
“秦溯!你別太過分了,這大過年的,真鬧出些什麽事來,我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