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琛應下,不由松了口氣,其實這招確實險,但凡秦溯是那種多疑的人,經此一事,很有可能會心生芥蒂,不論如何,國無二君,怎能有替身。
“召集所有將領,議攻城之事。”
秦溯心中有了計較,該乘勝追擊之時自己卻鳴金撤兵,不光金烈會起疑,軍中將士恐怕心中也會打鼓,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安撫軍心,提高士氣,一鼓作氣,趁此機會,直搗黃龍。
——
半年後,盛京城中。
沈奕看著自己手中的信件,眉頭緊蹙,半晌無話。
“怎麽了?”
秦邈看著沈奕,這只是浮梁傳回來的一封秦溯的普通書信,為何沈奕看得愁眉不展?
“這不是子尋寫的信,”沈奕斬釘截鐵地說道,將信紙遞給秦邈,“二皇兄你看。”
這半年的時間,浮梁捷報頻傳,自從秦溯失蹤又回來之後,幾場戰役徹底打破了之前兩軍僵持的局面,秦溯直接將大軍壓到了浮梁大都城下,破城指日可待。
秦邈看了一眼那信,是秦溯的字跡,上面寫的意思大概是浮梁大都馬上就要被破,秦溯想讓沈奕一同前往浮梁,她要同沈奕一起登上浮梁的龍椅。
“這倒是附和秦溯的脾氣。”
秦邈沒看出來有什麽問題,字跡沒錯,再加上那寫信的口吻,當真是和秦溯如出一轍,而且就秦溯那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想出這個點子來也不奇怪。
沈奕卻依舊搖搖頭,“不會的,現在戰局仍在持續,子尋想法雖天馬行空,但是她絕不放心我現在離開大雍,前往浮梁,她如果真的想讓我去,會親自來接我。”
秦邈微微挑眉,“這是金烈的陰謀?”
沈奕手指摩挲著信紙,攏著身上的鬥篷,看了一眼外面飄揚的大雪,展顏一笑,“是秦溯的陰謀。”
——
一個月前,浮梁大都城下。
秦溯看著從裡面大開的城門,眼中閃過一絲勢在必得。
這場持續了四年的戰役,在第五個年頭以浮梁大敗而告終。
所有人都以為最難攻克的浮梁都城,最後卻敗在了金烈自己的手中。
四年的大戰,大雍境內百姓依舊安居樂業,在新政的推行和日漸成熟的新制度下,哪怕供養著這場征戰,也依舊沒有出現餓殍遍地,民不聊生的現象,就算是犧牲將士的家屬,也都得到了極好的照料。
家中無後顧之憂,敢於參軍的人也越發多了起來,沈奕依舊還是按照秦溯征兵的那一套規則,家中獨子,爹娘老無所依者不收,妻兒無依者不收,衰老廢疾者不收,年幼者不收……
就算是規矩如此嚴苛,參軍者也絡繹不絕,並且皆是年輕力壯,極有戰鬥力的人。
反觀浮梁,金烈曾想效仿秦溯推行新政,卻不想實行下來,卻畫虎不成反類犬,被動了利益的舊貴心中不滿,她便下令斬,殺雞儆猴,民憤便被壓了回去,收回封王領地之時,浮梁又不像是大雍就剩那兩個王爺,一時險些逼那些藩王造反,這次金烈總不能再斬,一旦斬了,那就是逼他們造反,所以只能退求其次,卻沒想到,從這一步就注定了她的失敗。
藩王割據,各自領地的權益自然是不可能讓朝廷去動,新政的推行便也只剩表面功夫,反而對底層的農民壓迫更甚,一時怨聲載道。
還有朝中官員的陽奉陰違,還有商人從中圈利發財,毫無節製的壟斷,以及後來實行耕戰,國庫卻負擔不起,最後隻得強製兵役,結果事倍功半。
……
諸如此類,大雍的新政在浮梁境內壓根施行不開,後來金烈又為了緩解浮梁因新政產生的矛盾,提前設計向大雍開戰,本想以戰養戰,再以戰事為由,趁機整合朝中問題,卻不想從一開始就被秦溯反將一軍,後來就算是想要結束戰事,卻已經不是她能說了算的。
越拖越長的戰事,金烈曾寄希望於秦溯是遠征軍,會被自己耗垮,卻沒想到最先撐不住的其實是自己。
秦溯不光以武征伐,還有沈奕的攻心為上。
在秦溯最先打下來的城鎮之中,推行新政,本就有大雍的成功經驗,再有浮梁大雍行法的對比,高下立現。
至於那些浮梁舊貴,順從的,日常行善的,經百姓認可的,可按大雍的辦法來,從優而待,至於那種魚肉鄉裡,還想反抗的,那秦溯再喜歡不過了,直接誅殺,家產充當官銀,既能得民心,還能得銀子。
在大雍的鐵蹄之下,軟硬兼施,新政推行異常順利,甚至在秦溯攻到浮梁大都之時,大雍的民間通報也已經在浮梁落地生根,且全部無償發放,就是要徹底同化浮梁。
每天不知道多少份印著浮梁其他城鎮新政推行效果的民間通報被紙鳶或者孔明燈扔進大都內,金烈嚴令禁止,卻擋不住百姓官兵早已經蠢蠢欲動的心。
終於,在圍城一個月後,金烈的子民選擇了徹底背叛,打開了城門,迎接了大雍的軍隊。
秦溯坐在紅雲馬上,在大都百姓試探遲疑的目光中,接住了一份特別為大都準備的民間通報,看著粗劣的草紙上面寫的大字,“大雍浮梁兩國,本為一家。”
大雍的軍紀嚴明,秦溯從不擔心,將一切交給虞將軍後,秦溯帶人直奔浮梁皇宮,她知道,金烈在等著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