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黑影出現在房頂,及時攔住了劍拔弩張的二人,“主子請長公主殿下下去。”
影一明顯有些意外,但是既然秦邈這樣說了,隻得聽令。
“多有得罪,長公主殿下請!”
秦邈的命令一來,影一不再阻攔秦溯,撤身讓開了路。
秦溯沒心情計較這些,從房頂上落下,直接進了秦邈的寢室。
穿著黑色金縷中衣,秦邈微濕的長發散亂,正跟死了一樣躺在榻上,緊閉著眼,手無力地垂在榻邊。
“二皇兄?”
秦溯收起佩劍,快步走到秦邈跟前,周圍一個人都沒有,秦溯伸出手試了一下秦邈的鼻息。
“沒死呢。”
秦邈睜開眼,無奈地看著眼前的秦溯,“你來幹什麽?”
“我來找你啊,你怎麽回事?”秦溯懸著的心放下,坐在秦邈對面的凳子上,看著秦邈,一副問不出來誓不罷休的模樣。
秦邈垂著頭,似乎連動一動的力氣都沒有,只是這樣看著秦溯,“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我們去找花溪,天下神醫這麽多,總有能治好的。”
秦溯隻覺得眼眶微熱,拉住了秦邈的手腕,微弱的脈搏預示著秦邈短暫的未來。
曾經的猜測現在完全擺在自己眼前,秦溯才覺得難受,她猜過秦邈前世坐輪椅是不是因為什麽有疾,花溪也跟她說過,但是秦溯卻從來沒這麽直觀地看見過。
“怎麽一副要給我哭喪的樣子?放手吧,又不是什麽多大的事,說說吧,你來找我什麽事?你的事重要。”
秦邈手指微動,很顯然現在的他連抬手都是一個難以做到的廢人。
“命重要還是事重要?我都聽見了,你還瞞著我幹什麽?現在最重要的事是給你治病。”
秦溯攥著秦邈的手腕沒放開。
這麽多皇兄,從小到大,說是從真心實意來講,秦溯也隻認秦邈這一個,只有秦邈,無論是逗她高興,還是招惹她炸毛,都只是因為她是皇妹,是以一個皇兄的身份陪她玩,而不是只為了討好父皇。
“我真沒事,”秦邈笑著,蒼白的臉上絲毫不見痛苦,還能開玩笑,“其實我這病,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就是有時候會疼一會,疼過了就好了,你看我平常不也是好好的嗎?
死不了,不過能提前看見十皇妹給我哭喪的樣子,我這也算是死而瞑目了。”
“呸呸呸,說什麽喪氣話,”秦溯腦海中閃過前世秦邈從城樓上連同輪椅被人扔下的樣子,離得太遠,秦溯看不清楚秦邈的表情,但是那城樓下,秦邈身下大片的鮮血,卻極其清晰留在秦溯的腦海中,還有秦邈那了無生氣的臉……
前世的噩夢雖然被秦溯深深壓在腦海深處,但是卻從來不曾模糊忘卻,現在就這般措不及防地冒出來,卻讓秦溯眼前一片血色……
“你要掐死我嗎?”
秦邈的聲音飄進秦溯的耳中,喚回了秦溯的神智,看著秦邈手腕上被自己掐出來的一圈手印,連忙放開了手。
“秦子尋,你很不對勁,”秦邈看了眼自己無辜遭殃的手腕,看向罪魁禍首秦子尋,“其實我很早就問過你了,自從你從北窯關回來後,整個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什麽都沒發生。”
秦溯低著頭,不去看秦邈。
“你說了,我就讓花溪給我看病。”
秦邈了解秦溯,一招製敵。
“你的病,還得我答應你條件?”
秦溯覺得秦邈這個人當真是能把不講理講得理直氣壯。
沒多說話,秦邈只是一挑眉,靜靜地看著秦溯,等著秦溯自己說。
指著秦邈半天,秦溯還真拿他沒轍,“說話算數?”
“不算數是小王八。”秦邈點頭。
揪了揪自己的頭髮,秦溯最後像泄氣一樣,耷拉著眼皮坐在凳子上,“我做了一場夢……夢裡,你們都死了。”
“我們是誰?”秦邈接著追問。
看秦邈這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秦溯猶豫了一下,“你,所有皇兄,父皇……還有沈奕和我。”
“那時候你就認識沈小姐了?不對吧?”
秦邈這人,討厭就討厭在這一點上,秦溯這邊剛說了兩句話,他接著就把重點問題給找出來了。
一時嘴快,秦溯隻記得把前世的事偽裝成夢,卻忘了這點,皺起眉頭,“那個……我是在認識安平後做的夢,不行嗎?”
“行,不過我猜一下,你的夢裡,是不是秦嚴沒死?而且我們還都是秦嚴害死的?”
秦邈這舉一反三的腦子同樣的讓人討厭。
秦溯自暴自棄地點點頭,“這你都知道?”
“動動腦子,太明顯了,你從回來之後,對所有人態度大變,其中對秦嚴更甚,從前你同他走得近,但是現在卻突然換了性子,看見他那眼神恨不得拆其骨,扒其皮,我問過你幾次,你卻都是顧左右而言他,支支吾吾不肯說,現在想來肯定是這個原因。”
秦邈似乎恢復了點力氣,把搭在榻邊的胳膊收了回去,應該是被秦邈掐疼了,“不過你這說來也神奇,一個夢竟然就能改了你那強驢一樣的性子,真是奇怪。”
秦溯也想起來自己以前誰的話都不聽,我行我素,任性跋扈,一意孤行的事跡,“這就叫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