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莊申衝到門口,被人攔了回去。她大聲道:“為什麽我要住在這裡?你好歹讓我打電話給老師,老師會擔心的。”
丟了兩瓶水和兩個饢給她,年輕男人道:“莊小姐,你涉及一樁安全事件,暫時不能放你走。不要試圖大喊大叫引人來,這裡的人不愛管閑事。只要你老老實實的,等事情查清楚之後,我們就會放了你。”
說完,鎖上房門,不管屋子裡的人怎麽拳打腳踢,怎麽撞門砰砰響,他拿出手機撥出一通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沒有人接聽。
“莊小姐,你看,沒人接電話,我也沒有辦法。”
第9章 絕望的盡頭
帶學生出門,老師最怕的一件事情就是學生有事,平常乖乖巧巧,靜如壁畫,動如岩畫的學生,怎麽會接二連三的被警察、安檢帶走。周瑾和何敦雨怎麽都想不通。
出了這種事情,考察自然無法繼續進行,周瑾、何敦雨一邊找人托關系,一邊去警局問情況。其他學生就讓他們自己去樓蘭博物館和米蘭佛教遺址。程琤和莊申交好,主動要求留下來隨他們一起。
周瑾拍拍學生的肩膀,感慨道:“遇事才見人心,這麽些學生,只有你是真心實意想幫忙,那些人嘴裡說老師老師有什麽要幫忙的,眼裡都是不要叫我不要叫我。現在還不需要你,難得來安西一次,你就繼續去參觀考察。”末了,她又極為嘲弄地說了一句,“你一同去參觀,不光能見到遺址,還能見到不少人心。”
不過三天功夫,導師竟如此沮喪,程琤不免為莊申擔心。“莊申到底有什麽問題,是不是誤會?”
“不曉得。我們找人問了一圈,沒人知道叫她協助調查的事情,可能壓根不是安檢和警方這裡的人。”
程琤色變,心煩意亂中她說了句話逗笑周瑾:“我實在想不到有誰會抓莊申,也想不通她會和誰的利益相關。老師,她那樣子總不見得家裡有王位要繼承吧。”
周瑾搖頭失笑,讓學生自去參觀。
已經三天了,莊申和他們失聯已經三天了。
這三天對周瑾等人而言甚是辛苦,不光幾方找人打聽,為著要不要通報學校,要不要告訴家長,周瑾和何敦雨兩人激烈爭論過無數次。萬一真出了什麽事情,他們擔待不起。
老師尚且如此,何況是被軟禁在破屋子裡的當事人莊申。
每一分每一秒,像是被揉碎了,掰散了,無限延長。
她被關在只有一扇小窗的屋子裡,屋子裡有暖氣、馬桶和水,還有年輕男人給她的飲用水和饢,這三天,除了水和饢,她沒有吃過別的東西。她甚至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她如何喊人呼救都沒有人來應聲。
她把到安西之後每一天發生的事情,反反覆複推敲細節來想,甚至所能回憶起的每一個人,每一句話,她都會想,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為什麽是她。
她不可能和什麽組織有關,家裡也沒有值得別人綁架的條件,如果只是為了搶人賣人,沒道理隻抓她一個。
為什麽呢?
被軟禁之後,年輕男人沒有再出現過,把她帶來的人也是。耳朵貼在門邊聽,外頭空蕩蕩的,沒有一點聲音。
他們是要把她關到死為止?
不,那個年輕男人說,一日三餐他會送來。
騙子,她的三餐只是饢。
除了高聲呼救,她試過撞門,可惜屋子裡連把椅子都沒有,撞了幾次之後,胳膊腫了一邊,破破爛爛的門卻紋絲未動。
絕望又無助。沒有最絕望,因為每一個清晨,每一個黃昏,每一個深夜,絕望會多一點,更多一點。
但是她沒有哭,幾次眼淚就在眼眶裡翻湧,幾乎快要落下來了,硬生生被她逼回去。
不能哭,莊申。她告訴自己,不能哭。
不過只是三天而已。
三天,72 個小時,對於外面的人而言,會不會她已經變成一個死人了,如果有幸出現在某本書裡,名字外頭還帶個框。
給自己一個耳光,莊申,要想點積極的事情。
這無妄之災會否與那夜纏綿有關,思來想去,白慈是她進入安西之後唯一的意外,應當說,是她至今為止整個人生的唯一意外。
拿出《基督山伯爵》裡的阿爾貝子爵來勉勵自己,看人家阿爾貝,被美色所迷,落入羅馬強盜之手,照樣睡得香甜,她這……
她想說她這又算什麽。
可羅馬強盜羅傑.范巴看的是《凱撒回憶錄》,這夥人看的是什麽,草尼瑪經嘛!
阿爾貝子爵有個基督山伯爵,她呢,她有誰?她相信正義、相信法制,這裡有這些東西嘛?
想著想著,怒火中燒,對大門便是一氣狠踹,待氣力用盡,腳疼得要死,又抱著腳嗷嗷直叫。
什麽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莊申深有體會。
第四天,就算沒胃口再節約,水和饢都該吃喝殆盡。
水沒了不要緊,可以喝自來水,饢沒了?看著手裡最後一塊巴掌大小的饢,莊申放回塑料袋裡。
人在有水沒有食物的情況下可以活幾天?
七天?十天?
那些絕食減肥的不會只能撐這麽幾天吧。
三十天,四十天?
等三十天一過,她大概可以做個骨感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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