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下次。”他說。“你最好記得這裡是誰做主。”
說這句話時,他掃過所有人的臉,蘇裡唐的手下各個垂下頭。大漠之鷹的名號並不是虛的,沒有人想和他做對,也沒有人和他做對,因為曾經和他做對的人,都已經死了。
莊申勸住白慈之後便沒有說話,白慈握住她微微發顫的手。
白淨識身邊蹲著擔憂的小女孩,剛才的變故把白芷嚇壞了。而白淨識本人卻是一臉和藹的微笑,一點沒有差點被射中的樣子,反過來安慰白芷。
海塞姆覺得有點不妥,來不及細想,無法深究。他向白淨識道歉,保證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
白淨識平靜地說:“你保證不了。”
無意糾纏這個話題,海塞姆更關心的是如何進入女國,現在要做什麽。
白慈冷哼道:“做什麽你們自己想啊。都那麽能耐,會開槍,會殺人,那就想一想,要怎麽去。我們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海塞姆沒來得及說話,白淨識先道:“阿慈,這一路上得海塞姆多番照顧,你好好說話。”
“哼。”
“要進入女國說難不難,說易不易。只需要在這高台上,觀想我佛。觀想有十六法,說全了太複雜,隻教你們最簡單的一種,想來瑪尼教平日也會用到。盤膝而坐,平心靜氣,眼觀鼻,鼻觀心,默想佛像即可。”
這下輪到海塞姆發愣。他怎麽也沒想到,需要用觀想進入佛國。原先進出佛國的都是虔誠信徒,觀想對他們而言並非難事。可他們要如何觀想一個異教的神。
他犯難,他的手下更難。蘇裡唐不吭聲,但臉上的表情無一不在說白淨識耍他們。
再觀白淨識,從容淡漠,指點白慈等人如何觀想。
白慈卻是一臉愁容,叫苦連篇。
海塞姆想笑。
說到對神佛的態度,白慈一向不信不屑。這麽看來,白淨識的說法不像是假的。
阿拉丁來問:“白嬤嬤,人可以觀想,再難都可以嘗試,但是機器人要怎麽辦。”
白淨識說:“不如你在觀想時抱著它們?”
阿拉丁乾笑。
機器人用不上,眾人將需要的裝備精簡後重新分配。
莊申多拿了一些食物和水,給每個人的背包裝滿。
大家忙活的功夫,白慈一直在靜坐,她的心亂糟糟的,像柳絮飛揚時節。
“白嬤嬤,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瑪尼教徒各個豎起耳朵,他們也想要別的辦法。
白淨識不急不緩,說:“有。”
她指向深谷。“跳下去。”
白慈跺腳,“白嬤嬤,你開什麽玩笑,跳下去不就死了嘛。”
許是白淨識的淡漠激怒了本就處於極端情緒的蘇裡唐,他終於按捺不住,大聲呵斥:“死老太婆,消遣我們。”
對上這個試圖將她射殺的凶殘之人,白淨識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這是我所知道的唯一兩種方式,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你也可以做出選擇。或者,到處去看看,有沒有別的門道。”
蘇裡唐回應冷酷,他一揮手,他的手下手持武器,給衝//鋒//槍上膛。
海塞姆的手下反應過來,才要拿槍,就被當場射殺。
蘇裡唐說:“那不如等我給小女孩射打幾個孔,放乾血,看你們的神會不會打開門。”
海塞姆說:“你瘋了?”
蘇裡唐笑說:“放下槍,誰再動,我就先殺誰。”
海塞姆說:“你是真瘋了。”
蘇裡唐笑得很大聲,他在海塞姆身上第一次看到一絲無可奈何。那個了不起、英明能乾、無所不能的海塞姆拿他沒有辦法。
海塞姆的目標是找到先祖,他不是。
海塞姆在乎那群女人,他不在乎。
他有槍,海塞姆沒有,瑪尼真神眷顧誰,再清楚沒有。
海塞姆試圖勸說:“蘇裡唐瘋了,你們不需要跟他一起發瘋。他承諾的東西,我全可以給你們。”
蘇裡唐拍著大腿直笑。“沒用的,你能給他們的東西,不及我能給他們的萬一。你們說,是不是?”
“是。”回答聲零零散散,沒有氣勢。
蘇裡唐吼道:“大聲點,告訴他,是不是?”
“是。”稍微有點樣子了。
蘇裡唐說:“還記得你們早上看到了什麽?”
他的手下喊:“黃金。”
挖開石板,拋去紅泥,下面全是黃金。
傳說中的黃金之國就在他的腳下,他又怎會舍近求遠,去找什麽勞什子的先祖。
這些年,他們賺錢,老頭子們花錢,理直氣壯。把他們呼來喝去,當他們是狗。
只有海塞姆這種蠢人才會把家族當一回事。
他一心隻想完成家族使命,找尋先祖,和那兩個女人談情說愛,連地下埋著什麽都不知道。紅泥下非但有黃金鋪就的另一層地面,還有許多黃金打造的武器、盔甲。
蘇裡唐相信,寺廟的金頂是實心純金的。
只要得到這一切,他就贏了。
去他媽的家族,去他媽的老家夥,去他媽的海塞姆。
“現在,小女孩,你不想你媽先死的話,就給我過來。”蘇裡唐點點頭,阿曼的槍口指向白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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