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是什麽,是小羊, 不敢殺人不願殺人的小羊羔倒是敢與她一戰。
勇氣可嘉。
海塞姆的語氣非常不客氣, 事實上除了莊申還在維持她特有的客氣, 沒人想對白真如客氣。“你知道我們可以馬上殺了你。”
“是啊, 我知道, 用你那連射火器,我也知道你們殺我的代價並不小。朝生暮死,若是我不給你們解藥,以你們的本事也能琢磨出來,只是時間不等人。白白嫩嫩的小女孩,才多大點年紀,跟著你們一通瞎跑,我瞧著也不忍心。”彎刀在白真如手中生出朵朵金花,“人啊,活著一天便是一天,人生八大苦,求不得是一苦。活著,便能求得。哪怕到手已是面目全非,至少能求,不是嗎?”
白真如提出決鬥伊始,莊申覺得可笑,她憑什麽跟白真如打,人家是大將軍,殺過的人難計其數,而她殺隻雞都不敢。與其說是決鬥,不如說白真如想要一個堂而皇之殺掉她的機會,以白芷為餌,不愁她不上鉤。
當然,她也可以選擇殺了帖木兒汗。反正帖木兒汗沒幾天可活,死在她手裡,能留個全屍,是目前看來最體面快速最少痛苦的死法。可是殺人……沒有人會責怪她殺人,殺人當下情景下幾乎每個人最順理成章的選擇。但那不是莊申的選擇,甚至不在她的選項之列。她當然不是擔心殺人會坐牢,這是女國,誰會讓她坐牢。她只是沒法過心裡這關。令她格外安慰的是,白慈並未因此責怪她,她明白她的艱難之處。
海塞姆的要求她聽見了,莊申覺得白真如不會答應,白真如的目標是自己是白慈,所以不會讓別人代替。答應決鬥之後,莊申反而覺得平靜,那些害怕、恐懼、擔憂,統統不見了,好像她自己也在等著這場決鬥。她要同白真如打一場,哪怕以卵擊石。她心底有豪情,有憤懣,她也受夠了,急需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
莊申應下戰鬥,白慈便狠狠推她一下,她剛想解釋,白道真已把白春的金劍交給她。
“拿著它,如虎添翼,至少不會被她的彎刀斬斷。記著我教你的劍招……能多撐點時間。我們,會想辦法。”若是莊申有幸逃過此劫,白道真決定奉她為王。
莊申接過,解下“怒目”暫時物歸原主。
白慈抿著嘴唇不說話,一眼都不看莊申,通常這種時候,是她最最生氣的時候。
莊申湊到近前,把她的臉掰過來,臉對臉。
“我不會為你守寡的,想也別想。”驕傲的姑娘這樣說道。
莊申笑:“我們還沒結婚,只是戀人關系,所以不算守寡。”
“回去就結。發喜帖給你師姐,給那個臭警察,叫她們包個大紅包。”看,她還記著許唯不想她跟莊申在一起。白慈說一句瞪莊申一眼又別開臉,想看她又不想看她。“你啊,光會充英雄,英雄多悲情不知道嘛。打不過你就跑,最要緊是活著,知道嘛。要是你死了,我,我馬上就忘記你!”
莊申不說話,只是看著她笑,笑她的姑娘口是心非。一路上風餐露宿,意外不斷,白慈顯得憔悴,莊申卻是越看越愛,為她整理亂發,親吻她。
“活著,贏她。”一吻過後,白慈在耳邊狠狠說道。
再次面對白真如,莊申覺得有些悲壯,然而這悲壯卻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她吸吸鼻子,衝小芷笑笑,沒讓自己繼續矯情下去。
白道真、海塞姆等人給兩人讓出空間。
白真如說:“道完別了?”
“勞你久等。”
“呵。”彎刀一轉,反射出一道金光。
莊申與她相隔三米,握緊手中金劍,卓立不動。要如何贏她?她不知道,從過去看過的小說來判斷,高手過招,無非見招拆招。白真如的強悍早在初遇時便已見識過,大開大合,滿是殺伐之氣。與她比招數,自己只有死路一條,為今之計不過見機而動。
注視白真如的一舉一動,腦海中紛亂的念頭漸漸被清理出去,一呼一吸之間,天地間變得安寧寂靜。
白真如本以為莊申再能沉住氣,總也會心浮氣躁,畢竟懸殊的實力擺在那裡,不曾想此人倒好,以一個起手式就那麽站在那裡,初學初練,倒也似模似樣。
“好心性。”白真如大喝一聲,手中金刀隨著她的動作灑下一道光影。
她的招數十分簡單,直來直往,刀刀取命。新手莊申並未因此手忙腳亂,在接過開頭幾下重擊之後,每一次都險險避開。一刀劃破她的羽絨服,內裡的填充物,鵝毛鴨毛亂飛一氣,背脊瞬間滿是涼意。
莊申見狀,一拉拉鏈,乾脆把羽絨服脫去。
白真如不禁大笑,避得不算太難看,身手亦算得上敏捷。
“再來。”她說。“這一次,換你進攻。”
剛才不過用三分力,以她之能,全力施為,三招五式讓莊申人頭落地並不算難事。
那又有什麽意思呢。
幾番過招,打出莊申的血性,既然白真如讓她先來,也不和她客套,直接用上白道真教她的劍招。有招不如無招,白真如是真真返璞歸真,刀刀無招勝有招,換作莊申,無招就是流氓打架,亂來。
“這一劍看似是白易九的招數,火候差得很遠,沒想到那小統領倒是傳了些東西給你。”
白道真所學皆是當年白春麾下將士流傳下來的那些,那些人是白真如的手下,手下的武功白真如至熟悉不過,如今一見,兩眼一熱,竟有幾分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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