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
多說無益,黎慕九扭頭就走,阿笠見自己大佬竟然忍下這番羞辱,不由滿臉警告狠狠瞪過一眼那對男女,轉身跟在黎慕九身後。
天空烏雲越發低垂,耳邊悶雷一聲重過一聲,似擂鼓打在黎慕九心頭,突然,一聲清脆鈴聲響起,阿笠將懷中移動電話掏出來遞給黎慕九。
黎慕九煩躁地點了一根煙,接起電話,耳邊即刻傳來何安娜清亮聲線。
“喂,九姑你在哪裡?”
忽然想起KIKI依偎在碳仔懷中的那副下賤模樣,此刻何安娜的溫柔聲音竟也壓不住黎慕九的怒火,偏執念頭似火一般在胸腔中燃燒。
女人都是賤格!好好醜醜也有過溫存時光,如今就能返回頭來陷害她,叼!
黎慕九用盡全身力氣抑憤怒情緒,言簡意賅的回答:“在碼頭”
“碼頭?”
何安娜皺起眉,又擔心她未好全的傷:“又去開片?你能不能老老實實養好你的傷?”
一部電話橫跨在中間,彼此看不到對方表情,只能通過細微語氣察覺對方心意,分明是關心的話也好似落成了埋怨,為黎慕九心中的怒火多添一把柴。
“呵,這話你不如去問你老公呀阿嫂,你老公叫我做嘢,我不做的嗎?”(注)
一句話似一柄淬過毒的利劍直直向何安娜射來,直入骨髓,火花四濺,鮮血淋漓。
何安娜怒極反笑,喃喃說過一句“你很好”便結束了通話。
何安娜似笑非笑地坐在花園中,她許久未曾這樣動怒,掛掉電話胸口亦好似塞了一團棉花,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
索菲亞捧著一隻白色保溫桶走過來,裡面裝著何安娜耗盡一上午才煲好的一碗湯。
“陳太,湯裝好了,需不需加隻手提袋?”
何安娜冷哼一笑,咬著牙恨道:“拿去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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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爺:乾爹
做嘢:做事
第17章 阿媽
何安娜被黎慕九一句話刺激到反骨,瞬間豎起全身汗毛化身英勇女戰士,決心拋棄負心人學會度過瀟灑人生,端坐鏡前細細畫好精致妝容,著一席紅衫出街上陣殺敵。
黎慕九是哪位?不好意思,好似不識。
何安娜將滿腔的怒火釋放在麻將牌桌,一個下午大殺四方,輸到沈太張太叫苦連天。
華燈初上,張太被何安娜超強手風震懾,大喊不敢再打,幾人便圍坐在包廂飲茶休息。
鍾太度假歸來,特地帶來一隻外國新香水送給何安娜。
何安娜饒有興趣地笑著拆開,方方正正的鵝黃色玻璃瓶,銀色瓶蓋,指尖一按,瞬間滿屋子女人香氣。
前調是馥鬱的茉莉花香,清新的薄荷味緊跟其後,分明是天南地北的兩種味道,卻偏偏被人硬生生湊到一起,熱情溫溫柔的花香被薄荷尖銳的味道衝擊開,好似開在冰天雪地中的一株小小白茉莉,強烈的對比刺激著人的所有感官,極具攻擊性的味道亦撕破何安娜一整個下午的完美偽裝。
一瞬間,何安娜覺得好似身後就站著某位身上沾染著薄荷煙味的某煞神,味道兜頭兜臉的籠罩下來,亦好似下一刻就會被某位擁入懷中,令何安娜忍不住向身後看去。
一旁鍾太還在滿面得意同旁身邊張太介紹這隻異國香水,來頭好大,名師調製,全港大概也超不過三支,引得張太一陣羨慕,連沈太亦面上帶了一絲獵奇的新鮮感。
耳邊聒噪不安,凝住何安娜唇邊一抹應付笑容。
近期鍾生水產生意遭遇危機,出口貿易又遇到瓶頸雪上加霜,強龍難壓地頭蛇,自然還需陳訓禮多多幫襯,借由鍾太一隻手討好討好何安娜這位名頭響亮的美豔阿嫂總不會出錯,鮮花香水靚衫,總有一樣打動女人芳心。
只是此刻何安娜正暗自咬牙同某位薄荷小姐置氣,鍾太打死也想不到一瓶香水也能惹得何安娜滿心煩躁怒火翻騰。
被壓抑下來的情緒重新回歸,何安娜頓時興致缺缺,道了聲謝,隨手將包裝精致的瓶子塞進皮包。
一旁張太還在興致高昂地細細詢問鍾太從哪裡買到,鍾太為了凸顯禮物珍貴,自然再三緘口,隻神秘兮兮說太稀有,未必能再買得到。
何安娜笑,懶懶拿出那隻玻璃瓶塞進張太手中:“你中意啊,送給你嘍”
一句話,惹得鍾太同張太瞬間神情一頓,滿面尷尬。
沈太在一旁端著茶盞默默搖頭,顯然鍾太此番擦錯鞋(注),想要何安娜同陳訓禮吹枕邊風的主意大概也就此落空。
何安娜又未嘗不知鍾太意圖,可她也從未傻乎乎真將幾人當做至交好友,要她去同陳訓禮吹枕風更不可能,倒不如任性妄為亦好斷絕旁人這份心思某得其它出路。
張太只是一愣,手中握著那隻玻璃瓶滿面無措地下意識看向沈太,沈太笑笑,低聲歎口氣出聲幫助老友度過難關:“好啦,安娜你快收起來吧,張太也就只能眼饞,張生有鼻炎,她哪裡敢用什麽香水。”
三人之中,只有沈太沉穩醒目,一句話隻字不提禮物珍貴鍾太心意,既怕平白為她人做嫁衣,又怕惹得何安娜再度遷怒,隻說張生有鼻炎,就回絕了何安娜的一時興起。
你看,張太並非不想要,而是不能要。
至於張生是否有這一頑疾?鬼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