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一眼太過匆忙, 方白只看見了紀鬱檸變成熟的五官, 現在面對面站著, 才發現小孩兒居然比她高了半頭?
方白垂眸瞧去,紀鬱檸穿得是白色板鞋,鞋底不是很厚。
…怎麽就這麽高了?
方白低頭研究紀鬱檸的鞋, 可是這副行為在不知情的人看來,是不想看見站在她對面的人, 是無話可說的沉默。
紀鬱檸心裡的裂縫越來越大。
她想起了幾分鍾前看到的那一幕。
沒看到她之前,方白還是與人戀戀不舍的,目送對方離開後臉上還帶著笑的。
笑容是如此愉悅。
認出她的那刻,方白卻是毫不猶豫的轉身,對她的話置若罔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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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鬱檸的心情在刹那間從雲端跌落至淤泥,她用極快的時間安排好工作,驅車五小時趕來南城,路程中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期待和欣喜,在那一刻化為了灰燼。
方白過的很好。
沒有她,方白過的很好。
心像是被人揉攥著,麻麻酥酥的疼痛瞬間襲滿全身。
方白可以沒有她,
但她,真的不能沒有方白。
隱忍下所有情緒,紀鬱檸眼裡漸漸恢復清明,無論以後怎樣,方白在她身邊就好。
低下頭,紀鬱檸看著方白的發頂,對方不知道何時染的發,棕色的長發與白裙相配度很高,溫柔盡顯。
而在這時,方白恰好抬起了頭,四目相對,方白的表情滯了下。
想起之前她好像還和紀鬱檸比過身高,結果人家是厚積薄發。
方白攥著包的鏈條,分散了些注意力,對紀鬱檸說:“阿姨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
這句話是真的。
方白真的沒想到會見到紀鬱檸。
其實方白心裡還有所期待,想著原主被炮灰的時間過了,她的消失或許就此頂替了這一段劇情,然後劇情繼續發展,紀鬱檸不會理會她,不會找她報仇。
但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她屬實是想多了。
她忘了原主帶給紀鬱檸的傷害是無法抹去的;忘了紀鬱檸眼裡的戾氣隻對她;忘了她是在紀鬱檸準備炮灰她的時間不告而別,這就相當於是磨好刀準備宰羊,結果羊跑了;忘了紀鬱檸是天蠍座…
方白腦子有點亂,亂到連星座都搬了出來。
不完全是被紀鬱檸嚇的,而是在想紀鬱檸會怎麽對她。
紀鬱檸揚了揚嘴角,笑著問:“那阿姨不請我上去坐坐嗎?”
坐?
做什麽?
方白攥著包,抿聲說:“我家很亂,恐怕你會不習慣,不如明天你再來?”
方白心中無比祈禱紀鬱檸答應,那她就可以——
心裡的想法還沒想完,紀鬱檸就替她說了出來。
“阿姨想連夜跑路?”
方白陷入沉默,她想問問紀鬱檸,懂不懂什麽叫看破不說破!
緩了三秒,方白看向紀鬱檸,“怎麽會?真的只是怕你不習慣。”
方白柔笑著提議:“不如阿姨送你回酒店?”
紀鬱檸就沒訂酒店,她直接開車到了這裡。
“阿姨。”紀鬱檸叫道。
方白看著她。
紀鬱檸軟聲說:“我晚飯還沒吃。”
這一句,精準抓住了方白的心思。
聽到紀鬱檸還沒吃飯,方白頓時忘了一切,她道:“我帶你去吃飯。”
說著方白再次轉身,手腕卻在轉身的一瞬被紀鬱檸拉住了。
炎炎夏日,紀鬱檸手心溫度卻有些低。
手腕涼涼的。
方白第一反應認為紀鬱檸是被夜風吹的,她另一隻手撫上紀鬱檸的胳膊,感受到紀鬱檸胳膊也是冰涼涼的,方白本能關心道:“站這兒多久了?冷不冷?”
三個小時,不冷。
紀鬱檸垂下眸,方白的關心讓她心中湧上酸澀,一想到方白也會對別人如此,她握著方白的手不由松了松,最後慢慢下滑,握住了方白的手。
有多久沒有牽過這隻手了。
夢裡夢到了好多次,但沒有一次感受到手軟熱的溫度。
紀鬱檸緊抓住了方白。
方白注意都在紀鬱檸不正常的體溫上,小孩兒身體素質一向不太好,也不知道這幾年調過來沒有。
見紀鬱檸不回答,方白輕聲說:“走吧,去吃飯暖和一下。”
要是還不行,只能帶紀鬱檸去社區醫院量一下體溫,看看是不是低燒。
方白這時也發現了兩人牽在一起的手,她沒有多想,反而拉著紀鬱檸向外走。
可身後的人紋絲不動。
方白側過頭,嘴邊的話還沒說出口,只聽紀鬱檸先一步說:“阿姨好像忘記了。”
紀鬱檸慢條斯理地說:“還欠我一碗面。”
十分後,方白站在廚房,眼前是即將沸騰的鍋。
她終究還是把紀鬱檸帶回了家,煮那碗她欠了三年的生日面。
還是心中有愧,不然在紀鬱檸說出欠她面後,方白連一句拒絕都說不出口。
她這算不算是引狼入室?等紀鬱檸吃飽了,是不是就研究該怎麽做她了?大卸八塊又或許是剝皮抽筋?
方白沒再想,因為鍋裡的水已經沸騰,她該煮麵了。
廚房門口,紀鬱檸倚在那裡,漆黑的眼中眸光閃動,視線緊盯著圍著圍裙,往鍋裡打著雞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