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如果是舒姐應該不會幫她換衣服吧。
“怎麽了?”劉玲那邊問,“發生什麽事了嗎?”
朱芽搖了搖頭,隨後才想起這是再打電話,於是道:“我是想你們好像也不知道我家住在哪裡,有些奇怪。”
“也是啊.....不過喝醉了,說不定是朱芽姐你自己說的。”
“可能吧。”朱芽有些心不在焉。
二人又說了一會兒,不過兩個宿醉的人說話都有些不在邏輯,只聽劉玲的聲音越發迷糊,朱芽正要掛電話,劉玲的聲音又忽然大了起來。
“不過我下車的時候有聽他們說什麽藍小姐還是黃小姐的,不知道是誰呢。”
“你說什麽?!”
朱芽的聲音難以控制的提高。
公寓裡躺在床上的劉玲因為這句話被嚇了個激靈,頓時清醒不少。
她怯怯的問:“朱芽姐,怎麽了?”
朱芽懊惱的甩了甩頭髮,“沒事……”
“不如我幫你問問阿木吧,他肯定知道。”
朱芽看了一眼門口,咬了咬唇,本能不想麻煩劉玲,但她心中隱隱墜著一個懸念,讓她無法安穩。
“那麻煩你了。”
“不麻煩。”
掛了電話,朱芽嗅著空氣裡的味道輕輕倒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看著頭頂的天花板,她的臉上不知不覺露出嘲諷的笑容。
僅僅一個字,她就這麽慌亂麽。
過了五分鍾,劉玲的電話打進來。
“朱芽姐,我不知道你竟然還有一個漫畫作者的校友!而且還是很出名的那一種!”
風吹進來,帶動窗邊的風鈴,叮鈴叮鈴,窗外又開始下雪了。
朱芽雙手插進長發裡,透著淺淺的呼吸,她想起從前的事,那些她本想忘記卻發覺根本無法忘記的事。
-
十八歲的秋天,伴隨著梧桐葉慢慢變黃,朱芽終於離開了生活十八年的城市。
她和林墨一起坐了三天的火車才到達Y城,Y城與她們的老家完全不同,作為經濟發展的前列,Y城處處透著繁華和光鮮,那個時候朱芽和林墨還不明白這種繁華和光鮮背後的競爭和壓力。
因為二人報考的學校不同,第一天兩人便分開,朱芽去了Y大,而林墨則是去了C大。
Y大是一所文化底蘊深厚的學府,數年來培養了無數的優秀學子,朱芽懷揣著對未來的憧憬開始了她的大學生活。
然而第一天她就碰到她這一輩子的宿命。
已經忘了那天的陽光有多燦爛,隻記得明媚陽光下碩大的楊樹下一身白色長裙的女生手執畫筆,專心致志的盯著面前的畫板。
拉著行李箱的朱芽駐足看了許久,直到被當事人提醒。
“你是在看我嗎?”
年少不經事的朱芽立刻紅了臉,左看看又看看,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她不承認難道是在看風景嗎?
事實上朱芽是這麽回答的。
“我……我在這裡看風景……”
“撲哧——”穿著白裙的女生朝她眨了眨眼睛,“那風景好看嗎?”
有一種人,只要輕輕一笑就能勾人心魄。
藍夕就是這種人,那明媚如陽光的笑容,閃亮璀璨的明眸,一顰一笑像是一幀一幀播放的電影畫面定格在朱芽心中。
“嗯,好看。”
“謝謝。”
嗯?
朱芽微微睜大了眼睛,她說謝謝,意思是她知道自己在說她生得好看麽。
意外的朱芽有些羞澀,她半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輕輕來了句,“不客氣,實話而已。”
她確實沒有見過比眼前的人還好看的了,她想真是被上天眷顧的人呢,無論那雙泛著霧黑的眼眸,還是那圓潤的鼻子,還是粉嫩的小嘴,好像挑不出一絲缺點。
想著,朱芽一時有些自慚形穢。
若說原來她對自己的外貌打七分,現在她最多給自己打四分。
朱芽知道,像這樣美貌的人不出意外一定是眾星捧月的存在,自己若是貿貿然想要結識對方會不會被嫌棄。
對於自己的性向,朱芽一直都清楚,這樣明媚的人出現在大學開學的第一天,這對她而言無疑是神明的預兆。
正當朱芽猶豫的時候,殊不知對方已經走到她跟前。
“藍夕,美術系大一。”
每每回想起那天的表現,朱芽都覺得自己像是個傻子。
“我……我叫朱芽,播音主持大大……一。”
“你可真可愛,名字......唔......也很可愛。”
朱芽攪著手指,以前別人笑她名字的時候她還無甚感覺,可今天不知道為什麽有些討厭起這個名字來。
朱芽......朱芽......
怪搞笑的。
自認丟臉的朱芽沒敢開口,輕輕撇過頭,只聽見耳邊刷刷的筆聲,她又忍不住抬頭對上的是藍夕靈動的眨眼。
她遞給自己一張便簽,“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朱芽同學以後常聯系。”
朱芽不敢相信,就這麽有了藍夕的聯系方式。
就這麽開學後的整整一個星期,朱芽時常盯著那張便簽發呆,手機反反覆複的點亮,終究沒能打過一個電話。朱芽承認自己很慫,慫到覺得這樣美好的人不會願意接受自己,慫到連嘗試也不敢嘗試。
後來這張紙條被朱芽藏在了書裡,碩大的校園,人海茫茫,想要偶遇一個人的幾率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