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舒雲還沒反應過來,劉玲已經起身去拿杯子。
說是全組人一塊聚餐,其實就四個人,朱芽,舒雲,劉玲加上阿木,還有同組的兩位同事因為家裡有孩子照顧先回家了。
朱芽在舒雲身邊坐下,阿木看了看二人臉色,識相的起身道:“我去幫幫阿玲。”
夜深又是冬夜,這家大排檔只有他們這一桌,劉玲和阿木的聲音傳來,兩人似乎是在為著要什麽味道的蘸料碟子而爭執。
朱芽坐在一旁,猶豫著怎麽開口。
安靜之間,舒雲從包裡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根,她正想點燃,忽然又想到什麽,她問朱芽:“不介意吧?”
朱芽搖頭,“舒姐,你隨意。不過倒是不知道舒姐你有抽煙的習慣。”
舒雲笑了笑,打燃火機點燃了手裡的煙,“**慣了,生孩子那會兒戒了,後來又沒忍住。”
舒雲看上去的確是老煙槍,抽煙,吐煙的動作很熟練。朱芽並不會抽煙,她年輕時偷偷吸過父親的煙,嗆了一口毫無體驗感,所以至今也不明白抽煙的好處。
舒雲這煙抽了一半,朱芽終於開了口。
“今天這事我有點擔心。”
先前是因為為打來電話的小魚而感到擔憂,朱芽說了真心話,可冷靜下來她也會猶豫她先前的一番話會不會太衝動顯得不計後果。
舒雲吐出一個煙圈,看向朱芽,目光隱藏在煙霧裡有些朦朧,朱芽看得並不真切。
“你擔心什麽,是擔心你作為一個同性戀者的身份越發放大還是《goodnight》這個節目以後被定性?”
朱芽抿了抿唇,“兩者都有,何況現在我們這裡同性婚姻法並未通過,在節目裡明確的提及這個詞我也怕對節目影響不好。”
現在幾乎上網看過白珠珠的新聞的人都知道她喜歡女人,她怕隨著這次的事影響了節目,影響了工作。
她孤身一人來到Y城,沒有了工作她也就沒有了駐足的根本。
朱芽知道自己的想法很現實,可面對柴米油鹽,她也沒法不現實。
一根煙抽完,舒雲將煙頭按在桌上的煙灰缸裡,她拍了拍朱芽的肩膀,“你別擔心,我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電台節目,況且你也沒有說什麽確定的話,你不過是接了一個熱心聽眾的熱線,給了一個孤獨無助的人一些建議而已。”
說著舒雲忽然笑了,“再說上頭哪兒管得了這麽寬,我們的節目頂多算是四流,哪兒會有人注意?”
《goodnight》收聽率不好,今天難得有些漲幅,但應該也不至於因為這個事上個熱門,這麽一想朱芽的心又稍微定了一些。
“不過今天朱芽你的確讓我有些驚喜。”
朱芽剛落下的心又因為這句話而懸起,她不明白的看著舒雲。
“你做事太規矩了,節目怎麽安排的你就怎麽做,雖然沒有錯,但也不出彩,難得今天看著你直播節目有了幾分個人特色。”
“個人特色?”
“大概就是一種叫朱芽的東西吧。”
朱芽抿著唇,有些理解舒雲說的話。
菜上來,劉玲和阿木也有說有笑的落座。
倒上凍啤酒,四人舉杯。
先是劉玲“咦”的一聲,“舉杯不能沒有由頭吧?”
舒雲點頭,“那你說個由頭。”
這個小團隊,舒雲是導演又是大姐姐,自然而然成為領頭人,她也的確處事穩重,心思細膩。朱芽作為主持,但因為性格的原因比較內斂,阿木為人慢熱又沉悶,劉玲這個話癆就很好的調節了幾人的氛圍,能夠及時的暖場。
劉玲眼睛一轉,四個杯子輕輕一碰,歡呼道:“慶祝我們《goodnight》小分隊第一次深夜聚餐!”
其余三人愣了愣,隨即紛紛露出了笑容,從前不是沒有聚餐過,但像這樣節目結束後在大排檔聚餐還是第一次。
寂靜的夜晚,歡聲笑語從大排檔裡傳出來,偶爾路過的夜行路人聽見聲音露出幾分羨慕的神情。
冬夜獨行,若是有結伴之人,這夜也會暖一些,亮一些。
然而屬於《goodnight》四人小分隊的夜還很長,大家難得說說笑笑,烤串來了一盤又一盤,啤酒瓶空了一瓶又一瓶。
喝了酒,劉玲膽子大了些。
“朱芽姐,你喜歡什麽樣的女人啊?”
這話無疑是個炸彈,嘣一聲在場四人全部愣住,朱芽握著酒杯的手去輕輕一顫。
氣氛微微凝結,劉玲自己也察覺到自己似乎問了一個不知道該不該問的問題。
畢竟是要一直一起工作的同事,朱芽也不想大家日後總有一種需要小心翼翼的感覺,她放下酒杯,故作輕松的問:“你幹嘛想知道這個?”
這話一出,在場的氣氛才稍稍緩和。
劉玲撒起嬌來,“我就是想知道嘛。”
朱芽忽然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這抹笑容就像是撕開了她平時淡漠自持的偽裝,露出真實的她的一角。
“我啊,我喜歡那種就像是一束光的人。”
一句話聽得劉玲雲裡霧裡,她忍不住嘀咕,“又不是超人,怎麽會像一束光?”
朱芽仿佛是在笑她,“你還小,你不明白。”
“我已經不小了!我這個年齡都可以結婚了!”
舒雲不客氣的說:“你有對象了嗎?”
一句話立馬讓劉玲變成一個泄了氣的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