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酥和宋桑池肩並著肩坐著,在等待窗口出菜的間隙裡,她們聊了會兒接下來一段時間各自系裡的工作安排,話題有些過於正式,無聊……她們都很默契地沒有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好似昨晚發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一場美麗的春夢。
但她們又心知肚明的知道,那不是。
聊著聊著,興許是覺得又有些熱了,宋桑池乾脆抬手背到腦後將一頭長發用皮繩隨意束了起來。這麽一來,後頸處那塊貼了創可貼的地方就再一次暴露於空氣中。
陶酥只需抬眼便瞥見。
“宋桑池,你怎麽了?”她動了動身子,伸手按住對方的後頸,問題下意識脫口而出,“你後脖子上怎麽貼了個創可貼?”
指腹下是溫熱的肌膚,仔細感受的話甚至能感覺到身體主人跳動的脈搏。
問題出口以後迎來的是長久的沉默。
只見宋桑池斂了斂眸子,波瀾不驚,轉過頭來,視線散落在空無一物的桌面上,開口道:“我怎麽了,你不清楚嗎?”
十分隱晦的回答,將箭頭引往了那處兩人都刻意回避的地方。
陶酥指尖微顫,心跳也跟著空漏了一拍。
想起來了,她想起來了。
這個貼創口貼的位置她隱約有了那麽一點印象,昨晚發生過的事情又再重新浮現在腦海裡,一幀一幀,清晰無比,包括宋桑池情動的模樣,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有些事情兜兜轉轉回避不了,終究還是要面對。
“46號!”不遠處的窗口傳來嘹亮一聲喊號聲,將陶酥的神思打斷。
“我們點的東西好了,我去拿。”她看了宋桑池一眼,便匆匆起身離開。
有的人喜歡霸道,有的人臣服於溫柔。
這都是無傷大雅的事情,其實根本沒什麽要緊的,陶酥當然明白。
只是昨天晚上兵荒馬亂,兩人當時的姿勢就已經足夠曖昧了,順理成章,她在對方後頸處的地方輕輕咬了一下。
卻不想情動之下力道沒有控制好,以至於事後這處地方留下了一道明顯的痕跡。
雖然沒有出血破皮,但伸手去摸也會覺得疼。
這事宋桑池本人覺得沒什麽,可是陶酥心裡卻有些不太能過去。
一頓飯吃得心事重重,從食堂出來以後陶酥便拉著人回了公寓。
回到家裡剛一進門,她便將人按在沙發上坐著,然後將醫藥箱裡的碘伏找了出來,擺在茶幾上,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宋桑池,把你那個創可貼撕開給我看看,傷口怎麽樣了?”
不是好聲好氣的商量,是個完整的陳述句。
陶酥是在給宋桑池下達自己的指令。
宋桑池不明白對方怎麽忽然在意這個問題,她只是下意識抬手捂住後頸:“沒出血,也沒破皮,用不到碘伏。”
而且也只有在刻意用手按的時候才會有些許的痛感出現。
“那讓我看看。”陶酥仍舊堅持。
她將茶幾上的碘伏捏在手裡,神情肅穆,大有一副“如果你不配合那我就自己來”了的架勢,執拗得很。
這個樣子的陶酥是宋桑池不常見到的,她猶豫了一小會兒,還是選擇配合對方,於是微微低頭,讓後頸處的肌膚能夠更好地暴露於陶酥的視野中,大拇指和食指的指腹捏住創可貼的邊緣,輕輕揭起。
不消片刻,那處被遮掩住的痕跡就這麽直接的再次暴露於空氣中,連帶著痕跡周圍的肌膚,也隱約泛紅。
情況確實如宋桑池自己說的那樣,沒有出血,也沒有破,但是看著怪疼的。
陶酥一雙眉毛緊擰著,試探著朝傷口伸出手去,怎料剛一碰到——
“噝……”宋桑池倒吸一口冷氣,微微皺起了眉頭。
陶酥連忙收回了自己的手,神色變得慌張了起來:“怎麽了,很疼嗎?”
“這麽熱的天會不會發炎啊?”
“你上午監考的教室空調壞了,是不是還出了很多汗來著?”
“我要不還是先給你塗個碘伏……”
陶酥手裡捏著裝碘伏的瓶子,指尖開始泛白,一雙漂亮的眉毛快要擰成一團,眼神在宋桑池後頸處的紅痕和對方的臉上來回打轉,似是在等一個最終的答案。
“都沒有傷口怎麽會發炎,”然而宋桑池只是低笑一聲,抓住她的手臂將人拉了下來,“都不用,你先別管這些。”
陶酥便順勢挨著對方腿腳邊蹲了下來,她半仰著頭,這樣和宋桑池對視著,手裡捏著那瓶碘伏始終沒有要松手的意思,一雙水漉的眼睛裡氤氳著薄薄的霧氣,又心疼又著急。
見陶酥這樣著急上火,宋桑池當即捧住了對方的臉,然後傾俯著身子輕聲安撫著:“沒關系,就當是一點小擦傷就行了,過兩天自己就好了。”
輕言軟語,是專屬於陶酥一個人的例外。
若是換做平時被宋桑池這樣哄著陶酥恐怕都已經飄飄然了,但今天不一樣,她此刻完全生不出任何其它的心思。
她的注意力全都落到了眼前的傷口上,始終揪心。
“怎麽沒關系?”陶酥一把拍掉了宋桑池的手,力度不大,卻讓宋桑池有些愣怔,“這是我造成的能沒關系嗎,輕輕碰一下都痛,那當時得有多痛啊!”
越說,陶酥的情緒越是上頭。
她又自責,又懊惱,更多的是心疼。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