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夏末賭氣的次數原來那麽多,把夏末丟在身後獨自往前走的次數也那麽多,讓夏末一次次只能注視她的背影。
她睡覺時原來喜歡皺眉,思考時喜歡玩頭髮,初二那年覺得自己全世界最高冷炫酷,其實最常背的是帶兔耳的粉色書包……這些她從未發覺的,夏末也都知道。
一幅幅看過去,她的眼睛又濕潤了,她想去尋找夏末的身影,去到夏末面前,跟她說對不起,說我好喜歡你,說很多很多自己也還沒想好的話。
沒有人能想到,作為一名以風景畫靜物畫聞名的畫家第一次展出人物畫竟以這種方式,論畫技,這整面牆就是畫家本人技藝成長的完整過程,從生澀到爐火純青,坦蕩到令人歎服,而論畫作內容,數千幅畫描繪著相同一位主角的半生,跨度之久,背後又是怎樣的陪伴與深情。
盛錦的身邊不時有觀眾投來詫異的目光,在被認出來之前,她倉皇地準備逃離。
身後有人牽住她的手,熟悉的氣息縈繞在鼻腔,她的心中湧現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溫暖,轉身抱住了夏末。
“夏末……”
真的見了面,剛剛所有想說的話都化成了一聲柔軟的呼喚,她覺得夏末的名字是世界上最動聽的文字,讓她忍不住喚了一聲又一聲。
這看上去很像是在撒嬌。
夏末由她一聲聲喊著自己的名字,笑道:“雖然已經提前問過你關於展出你畫像的意見,但還是想確認一下,看到這些你生氣了嗎?”
盛錦蹭蹭她臉頰和脖頸上細膩的肌膚,仿佛呢喃:“我是高興,高興得有些不知所措,夏末,我該不會還在做夢吧?”
隨著夏末本人的出現,展廳中看過來的目光越來越多。
眾人看到了畫作中那位生動美麗的女主角正與夏末相擁,姿態親密而依戀,頓時明白過來這一切都是怎麽一回事。
看來今天來到這裡的收藏家與投資者們又不幸遇上了非賣品,而他們作為觀眾有幸見證一場曠日持久的愛戀正待開花結果。
盛錦終於放開了夏末,克制住了自己想要立刻親吻對方的衝動,後知後覺地發現被這麽多人圍觀了自己剛剛那副依賴的模樣,感覺有些丟人,下意識瞥了在場的媒體一眼,希望他們不要亂寫。
她可是堂堂的霸道總裁啊,怎麽能被寫成抱著老婆撒嬌不肯撒手的幼稚鬼。
夏末看上去倒是沒想那麽多,牽起盛錦的手不急不緩地來到展廳正中間那片凸起的圓台上,上面已經布置好話筒,在場的媒體也在此刻往這裡聚集,今天的采訪環節看來就安排在這裡。
有人率先發問:“在剛獲得國際至高獎項提名的一個月後展出這些往日作品,是為了向外界坦白自己這麽多年來的專業歷程,證明自己的成就並非傳言中所說的那般空穴來風,而是一步步走出來的嗎?”
“這個問題很有深度。”夏末的神情很專注認真,環視一圈。
在場觀眾對這位年輕的傑出畫家的生平也都有所耳聞,就是因為年輕貌美又身世坎坷,所以讚美聲中總夾雜著充滿偏見的聲音。
難道今天一向沉默的藝術家終於要說一些發人深省的人生感悟了嗎?
所有人的目光聚向展廳中央。
夏末扭頭看向盛錦,笑道:“不過流言蜚語並不值得我浪費口舌去解釋——我只是有一樣寶貝藏得太久,忍不住想向世界炫耀一下。”
她是那麽從容,比起尚且稚嫩的從前,多了一份雲淡風輕,叫盛錦著迷不已。
展廳裡響起陣陣低笑聲,有人大著膽子起哄道:“盛總,她都這樣說了,你親一下她嘛。”
關於夏末身邊那個女人的身份,對夏末有所了解的人很容易就猜出來,當一個人貫穿生命中最脆弱苦難和最美麗芬芳的時刻,她就已經成為了最珍貴不可替代的東西,不是寶貝還能是什麽呢。
盛錦今天遇到的驚喜太多,先是猛然間發現夏末遠比自己以為得更加重視自己,現在又被親口認定成了“寶貝”,她簡直忍不住想要認為夏末愛她愛到了骨子裡。
於是她也壯著膽子問:“你還沒有說清楚,寶貝是什麽意思?既要要向這麽多人炫耀我,那是不是應該支付我一些酬勞,畢竟大家都知道我是個商人。”
她力圖讓自己顯得更像書中形容的一樣霸道邪魅,而夏末就是她那自小溫順乖巧聽話的小嬌妻……
“親她!”
起哄的人更多,現場風向朝著奇怪的方向轉去。
盛錦沒想到遇上一群較真的觀眾,慫了起來,沒有夏末的允許,她可不敢真的大庭廣眾之下動嘴。
“夏末你快親她!看她慫的!”
不知道是哪位慧眼如炬的觀眾點醒了其他人,有些人表面上是霸總,實際上隻敢說不敢做,嘴上逞強而已。
盛錦被調侃得羞惱起來,一把抓住了夏末的手腕,將人拉下了圓台,口中說道:“想得美,就不給你們看!”拉著夏末穿過人群溜走了。
夏末沒有絲毫反抗,任由她將自己帶到了外面。
展館裡路線複雜,盛錦繞著繞著就把自己給繞糊塗了,余光瞥見夏末在抿嘴偷笑,一急之下瞧見旁邊有個門虛掩著,就將人拉進去。
裡面光線昏暗,似乎是個放映廳,空曠得能聽見腳步聲的回響,夏末想說話,盛錦把人困在門後,俯身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