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也覺得不可思議,他即刻從三尺法桌前起身,親自下堂查看。
“王……王二牛,你……你能聽清老爺我的話嗎?”縣令在旁問。
初醒來有些懵圈,王二牛茫然地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竟然躺在陌生處,被一圈不相識的人圍觀。
他艱難地試著開口說話,低聲嗚咽著:“哎喲……可憋死我了,這……這是怎麽了?”
這時,王氏奮力撥開圍觀人群,一把撲倒王二牛身邊,啼哭著:“啊……我可憐的夫君啊!你可算是醒了……嗚嗚……”,其狀甚是令人動容。
“咿呀!婆娘,你……你怎麽也在這兒,你不是在家等我嗎?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見了王氏哭哭啼啼,這王二牛依舊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樣子,似乎對自己方才的遭遇渾然不覺。
王氏哭著解釋說:“我的夫君啊!你剛剛差點死了,你被那無良商家害了!”
她本想繼續說下去,將事情前因後果講清楚。
不想,突然被何青青開口打斷:“好了王氏,現在情況緊急,不容你多做解釋,還是先讓縣令大人審案吧。”
被猛地打斷了話茬,王氏斜瞥了何青青一眼,面露慍色,但礙於眼下情況不容發作,隻得訕訕閉嘴,退到一邊。
接著縣令叮囑說:“王……王二牛,你……你也不用想太多,現在公堂之上,本……本老爺問你什麽,你如實回答即……即可。”
這王二牛本是個老實本分之人,一看是縣令老爺發話了,忙不迭點頭允諾:“是……是,老爺您盡管問,小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若有半句謊話,不得善終。”
縣令遂問道:“好,你……你且說說,與這王氏是……是何關系?”
“夫妻關系。”
縣令繼續追問:“王……王二牛,你平素身體狀況如何?可有不適之處?”
不解縣令為何會追問自己的身體狀況,王二牛隻得老實巴交地回答:“小民平素身壯如牛,沒有不妥之處。”
“不可能……”,此話一出,引來柳太醫的駁斥,他對自己的診脈手法一向自信,剛剛昏厥之時,他探查過王二牛的脈象,分明有腎衰之兆。
他激動地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指著王二牛說:“你明明腎有問題。”
“啥?腎有問題?”
“不是吧!怎麽會這樣?”堂外圍觀看熱鬧的百姓,聽了這話,差點笑出聲來。
“不可能,我夫君身子骨好著呢!”,王氏情緒激動,差點在公堂上跳起來,“你個庸醫,切勿信嘴開河,我男人腎好不好,我豈會不知?”
說著,這婦人粉面一紅,頷首嬌羞道:“我男人同我日日行房事,每夜大戰七次,夫妻生活和諧美滿,怎麽能憑白辱他腎有問題?”
鄉野悍婦,說話粗野,放蕩,也不管什麽場合,自家床上那點事兒,也敢拿到公堂之上公開談論,竟無半點羞愧之色。
這事說得王二牛臉上都紅一陣,白一陣。
縣令用審視的目光盯著王二牛,一臉看你怎麽說的表情。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支支吾吾開口說:“我……我婆娘說得沒錯,小民確實與她每日雲雨,每夜七次,不過,我婆娘是個特別賢惠體貼的女人,體恤小人傷精費力,每天都會做青果煮蛤的藥膳,給小人滋補精力,所以小人身體並無問題。”
“什麽?”柳太醫聽了王二牛所述,大驚失色。
他盤問道:“你剛剛說她每日做什麽藥膳給你?”
“青……青果煮蛤啊!怎麽了?”看柳太醫一副見鬼的表情,王二牛支支吾吾地回答。
“哎喲!”,柳太醫捶胸頓足,歎息著說:“你家婆娘哪裡是體貼你,分明是想要你性命啊!”
眾人聽了一篇嘩然,王氏也是臉色一僵。
“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不太明白。”眾人不解。
柳太醫對在場所有人言明:“大家有所不知,王二牛口中所說的青果,又名風流果,是用來治療腎陽虛的補藥,佐以蛤蜊,無異於催情猛藥,效力威猛。”
他指著王二牛說:“可是此人,屬於腎陰虛,平素就虛熱內生,容易口乾舌燥,有陽亢之症,甲之□□乙之蜜糖,一個陰虛火旺之人,日日進補青果蛤蜊這些燥熱的食物,無異於火上澆油,加上房事無節,過度縱欲,已呈腎衰之兆,自己卻渾然不覺啊!”
柳太醫一席話,將王二牛說得面如菜色,一頭冷汗。
“王二牛,我再問問你,今日你出門之時,吃過什麽異樣東西沒有?”柳太醫急切盤問起來。
“我……我……”,王二牛是個老實巴交的漢子,瞬時緊張起來,生怕遺落什麽,他搔著後腦杓,仔細回想起來。
“我出門前,在家吃了一頓晌午飯,也……也沒什麽異樣的東西,都是家常便飯,只是……”
忽而,想到什麽一般,王二牛頓了一下,才說:“只是晌午的飯菜實在太鹹了,有燉鹹魚,醃鹹菜,鹹粥,我還特地跟我婆娘抱怨過一句,你中午煮飯是不是把鹽罐子打翻了。”
“哦……”,聽了這番解釋,何青青恍然大悟,“難怪你一進寶興樓,就像是渴了八百年沒喝水的老旱牛一般,足足喝了三海碗的水。”
她對王二牛直言快語地說:“照你這個衰竭的腎,這麽一通猛灌水,你不水中毒誰中毒?你家婆娘,怕不是故意害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