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發病了,膚色蒼白的男人瞥了眼緊挨著他的侄子,他悠悠從袖口裡掏出一支藥丸,“最近你服藥了嗎?”
見人痛苦的搖搖頭,於令宜把手上的東西遞過去,“這是最新的藥,阿右在裡面換了點新幾味,你拿去試試看。”
等桌上茶涼了不少,溫子瀾從桌上露出自己的臉,冷淡自持,哪有剛才向長輩脆弱模樣。
他也是裝樣子的好手了。
他死死盯著牆角一處,那裡沒有夜明珠,不,本該是有的,只是全被他放到了洛雲嬌的那屋裡,她曾經說過一次那珠子好看,溫子瀾就把府裡所有的珠子翻出來堆到她床下面了。
只是過了一天她就說不想看到那些東西了。
女人的心思真難猜啊,從他母后死前哭得淒慘到現在的洛雲嬌的喜好,溫子瀾是真的搞不懂了。果然,女人真麻煩。
“你要等到什麽時候再想出來?”他冷冷道。
“我上次去那個地方找你,你根本就不在。這次你過來又是想幹什麽?”
牆角的黑袍湧動,一陣黑霧彌漫,一個人從霧中出現。
是祭師開口先說的話,他的聲音倒不像他外表那樣漆黑鬼魅,是年輕男人的聲音。
“上次是你去錯了時間點,我後面等了你一整個後半夜。”
“是你失約在前,四皇子殿下。”
祭師斜了斜身子,躲開朝他面門來的棋盒,散落開的漫天棋子滴滴答答的落一地,稀稀拉拉的像是前幾天落的大雨。
黑袍底下的眼裡露出一種玩味的嘲諷,果然還是這種狗脾氣,多少年都沒改過。
他袖袍抖了抖,祭師直接切入正題,“那麽太子殿下,你準備什麽什麽時候動手呢?”
“我的人早就準備好了,倒是你,我要的行軍圖那些東西你帶來沒?”溫子瀾從榻上坐起,斜散開的外衣露出裡面的胸膛,上面全是些痕跡,但他像是毫不猶疑的在外人面前,像是對那個黑漆漆的大活人熟視無睹一樣。
祭師從懷裡扔過去一件密封住的卷宗,“都在這裡了,你要不是不放心就當場驗了。不要給我們之後的合作留疑點。”
溫子瀾肯定沒和他客氣,他直接用邊上的小刀劃拉開,裡面有兩張地圖,一個是武試人員的名單,一個是皇帝各地域勢力的暗線圖。
他越看兩眼越放光,不過溫子瀾還是抬起頭質疑起來。
“你一個南蠻族群過來的,怎麽會這樣詳細的知道這些規矩和宮裡輪班的時間表?”這些重大活動除了六部和皇帝的內議之外消息就不可能流出來了。但他手上這份名單確實和手下送過來的初試人選相差無幾。
溫子瀾的眼神又一次在祭師的身上打轉,他想起了在祭祖的那段時間裡,就是這個人突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他的房間裡,美其名曰說和他合作拿下帝位,還給了他一種蠱毒,說是只要讓溫子薄碰一下祭祀的酒杯就能讓蠱蟲深扎在他的體內,沒有任何人能察覺出來。
這種類似的下毒手段,和於相給他的毒很像。
這個人,到底是什麽來頭?
臨走前,那人嗤笑道,“能入局的每個人誰可以沒一兩條渠去走?”溫子瀾聽那黑袍下的笑聲,緊皺起眉頭,不知怎麽的,他總覺得這個人說話的語氣很像誰。
前太子殿下想來想去,把自己的頭疼也搞出來了還是沒個結果,他氣的把桌上東西一掀,伏在桌上突然打開門大步的往自己的內寢走去。
洛雲嬌,腦中突然閃過這個名字,溫子瀾一肚子的火氣在燒,燒得他頭疼欲裂,他現在就要見到這個女人。
直到他看見大門被直白的打開,空落的冷風如同奈落的巢穴一樣嘲笑他,他起伏的胸膛一下就平了,男人的視線冷冷的落在床上被撕扯開的綢緞,他背對著尋聲而來的侍從,怒聲道。
“去找,給我把人找到帶到我面前。”
“是!”
溫子瀾眼裡血色盡顯,他一拳打在門上。
洛雲嬌,你不會有下次能落地的機會了。
第63章
溫言看著眼前的紙,良久她輕輕的把它放回桌上。
安王的臉色屬實是不太好看。
馬上就要入秋了,多病多事的高發期,往年對於各地區的防控都會早早的派出朝員監管起來,但這兩月連綿不斷的政事和皇帝的重病已經耽誤了很多的事情了。
溫言讓各處隱埋的暗衛實時更新情報,但沒想到,疫病的苗頭還是出現了。
而且偏偏就是從最北邊開始延展開的,冷風入境,只要稍有風寒體虛者患上疫病會變得更高。
溫言看著紙張上的筆墨,臨近邊境那條國線外的一個野村裡已經出現了被疫病傳染的人了,暗衛都把人隔離開了。
這份信,還是快馬加鞭了兩日送過來的。
溫言靜靜閉上眼靠在椅背上假寐,過了會兒,她提筆寫下回信。
封上口,她把信封好拿給邊上的人。
“柳靛,不用你送到把這個送到交接班那邊,直接從馬廄挑快馬。”
“記住,一定要快。”
暗衛消失前的一秒,溫言喊住他,語氣有些沉。
“多注意自己的防護,和他們記得保持好距離。”
“是,殿下。”
溫言推開窗戶,外面的花香迷人芬芳,她輕換了口氣,眼中的憂慮厚重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