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灑了一地,紀雁安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再環顧四周那些如鬼魅一般的人立在那裡,離自己最近的人手中拿的砍刀上往下滴血。
馬車四周正在和山匪對峙的侍衛見紀雁安和樂嫣下馬車看,個個嚇得臉色蒼白,著急忙慌的趕來護在她身邊。
為首的侍衛見紀雁安下來也算有了底氣,大喝:“哪裡來的賊人,紀府的車馬也敢攔?”那手執沾血大砍刀的山匪聞言大笑幾聲,他們這種刀尖上舔血的土匪生來就是和官府天子對著乾的,何嘗又怕過誰?
“紀府怎麽樣,就是他皇帝老兒來了又怎麽樣?我劫的就是你們!”賊人姓鄭,因砍刀刀法極好,便都送他“鄭三刀”之名,即取一刀致命,三刀就會使對方生不如死之意。
聽他這人言語猖狂,紀雁安強行壓下去惡心之意對著他談判道:“好漢,究竟要如何才肯放我們離去?”
鄭三刀與身邊兄弟商討一番後,色眯眯地盯著樂嫣,一副大恩大德的樣子告訴紀雁安:“知道你是大小姐,尚且放你走,不過所有錢財和這個小丫鬟,都要留下。否則,你們一個也別想活著!”樂嫣聞言渾身一震,眼淚瞬間就湧上來,她扯著紀雁安的衣袖搖頭:“奴婢命不值錢,小姐莫要猶豫,帶上逄枝去找老夫人先將宋小姐救出來才好!”
樂嫣越這麽說,紀雁安越是不肯,見紀雁安不應話,她急的差點就要自己向山匪堆裡走了。
樂嫣沒有別的心思,自己花十條命換小姐一條命都是值得的,因為紀雁安是她心裡的星辰。
“你瘋了!?”紀雁安連忙將人拽回。
第28章
樂嫣滿臉淚水,心態已經是被這些凶神惡煞的山匪嚇得崩潰了,紀雁安卻依舊誓要護著她。
“我紀府的人,即便是丫鬟也不可能留在爾等身邊!今日便一搏到底,看誰死誰活!”紀雁安這麽說,自然有她的道理,並不是她不自量力,紀府這十幾號侍衛雖不能將場面扭轉,可到底能拖些時間,紀雁安在賭,賭能拖到護城軍趕來。
於是她扔下這麽一句話就領著樂嫣回了馬車,剛剛坐穩,外面便傳來打鬥的聲音,向馬車撲來的山匪們都被侍衛一一攔下,一時間難分勝負。
紀雁安坐在馬車裡,早沒了在下面時的沉著冷靜,頭頂流蘇晃的厲害,手中的帕子也被她緊緊的攥著,袖中藏著的短刀若隱若現,這是她出門前為了以防萬一而準備的。
紀府侍衛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馬車被飛來的屍體撞的一晃,車內逄枝與樂嫣嚇得大叫,紀雁安也緊皺著眉頭,她不能亂了陣腳,今日是她非要出府的,如今在場的也只有她一個主子。
山匪也被激怒,擔心著護城軍趕到,索性速戰速決,一批人與那些侍衛纏鬥,另一批人舉著火把扔向馬車,用許多華貴絲綢點綴的馬車觸火即著,車內紀雁安聞到煙味兒大叫不好,帶著樂嫣和逄枝就要跳車,可門被人用木樁抵住,窗戶又太小完全逃不出去,簾子也在燃燒著。
同時,火焰也在燃燒著紀雁安的冷靜。
“小姐!我們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嗎?”樂嫣扯著紀雁安的衣服,眼裡充滿了絕望。
紀雁安同樣害怕,但她不曾放棄,手裡的短刀努力的嘗試著將窗戶開拓的大一點,哪知還沒舉起刀來,從外面伸進來幾隻手將金銀珠寶各種發簪首飾和衣物,只要是紀雁安所帶的值錢的東西,都被洗劫一空。
等到紀雁安反應過來再要靠近窗戶的時候,已經變得非常燙,完全近不得人,車內的小爐子也在劈裡啪啦的,不知道是在燃燒木柴還是因為火燒馬車,總而言之這個聲音讓人非常頭皮發麻。
溫度逐漸升高,天上卻突然飄落雪花,仿佛是想熄滅這場大火。
山匪早已經把財物拿到手,準備跑路的時候卻出了狀況。
“欺負了我的人,你覺得自己跑得了嗎?”一道冰冷夾雜怒火的聲音傳來,聽起來這麽熟悉,紀雁安眼睛裡銜了很久的淚珠終於滾落,是她來了嗎?
隨即馬車外哀嚎聲起,刀光劍影也抵不住來人的怒火,十幾位白衣男子如同鬼魅一般在雪夜穿行,幾乎是手起刀落,山匪的人頭落地。
而宋憶怒殺幾人後,便立刻趕來舉起長劍將木樁與門劈開,馬車外的冷風陣陣襲來,將原本有些意識模糊的紀雁安吹的清醒了些,她微微睜開眼睛看著宋憶滿身風雪邁過熊熊大火進來將自己打橫抱起,眉間盡是擔心。
紀雁安氣若遊絲,被煙嗆的連連咳嗽,宋憶連忙將人抱出馬車,幾個下屬立刻跟進去把樂嫣和逄枝扛出來。
紀雁安被抱出馬車後才算好些,可人卻還是依舊虛弱,看著宋憶一直皺眉,她輕輕抬手撫過宋憶那好看的眉:“別皺眉了,我沒事……”
說完,那隻冰涼可愛的小手垂下來,紀雁安昏過去了。
宋憶急得不行,見手下也將那兩個丫鬟救出來了之後,便大喊問道:“醫館在哪!”
“小姐……”
“我問你醫館在哪!”
“出了樹林不遠有個鎮子,那裡有醫館。”手下不敢再廢話,連忙答話。
宋憶聞言,抱著紀雁安頭也不回的往前走,那十幾個人善後好,也帶著兩個丫鬟跟隨宋憶的方向跑出樹林。
樹林中橫屍遍野,馬車也燒的只剩一個黑乎乎的架子,那些屍體包括馬屍都被厚厚的夜雪覆蓋了一層,地上的血跡也被掩蓋,天亮之時基本上已經看不出來這裡昨晚發生過什麽,只是某個雪堆裡若隱若現的衣角和那黑漆漆的馬車才足以人人看出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