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坐直身體，擁著夏戚風道：“戚風，我想問你幾件事。”

　　她點點頭，身體不自覺地繃緊了。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什麽時候。”

　　“學校大門？”夏戚風不太確定，這個問題的答案好像並不難想到。

　　“我當時手裡拿的是什麽？”

　　塵封的記憶被敲開，眼前的畫面突然連了起來，夏戚風好像看到一個高瘦白淨的女生，披著長發，手裡拿著紙袋不太耐煩地朝自己走來。

　　“鹹肉餅？”夏戚風突然笑了，“原來你喜歡吃鹹的，我一直記岔了。”

　　“我那時候在食堂買的熱乎肉餅還沒吃上，忽然被通知要去接新生入學。”陸昭想起以前的事情，話也跟著多了起來，“我本來都不想去了，那邊說是缺人手，隻好跑過去，沒想到一眼就瞧見了你。”她略帶懷念地望著身旁的人，“其實你都記得，我們分開太長時間了，一時想不起來很正常。”

　　“我……”夏戚風不太自然地避開她的目光。

　　這正是她感到奇怪的地方，明明一切都不是自己經歷的事情，卻仿佛信手拈來一般——宛若歷歷在目。她垂下眼睛，手指頭揪著毛巾毯，一下一下地。

　　“對了，我要送你個東西。”她推開陸昭，下了沙發，抻著手臂在冰箱上方摸了摸。

　　“我來幫你。”

　　陸昭從後面走過來，環過她的腰，輕而易舉地夠著那個東西，摘了下來。“嗯？燈籠？”她在手裡翻看了下，失落溢於言表。

　　“怎麽，不好看啊。”夏戚風作勢要奪過去，陸昭連忙將燈藏到身後，笑嘻嘻地躲了過去。

　　兩個人打鬧了一陣，夏戚風要趕她去臥室睡覺，陸昭想讓她陪自己一起過去，被她一巴掌打在背上。

　　“睡你的覺去。”

　　房子裡終於安靜下來，夏戚風臉上掛著的笑容消失了，她疲憊地撿起地上的毯子，窩進沙發裡。

　　系統看她終於空了下來，開始匯報起今日的累計積分：“宿主，你的當前累計積分為6……”

　　“等等。”

　　夏戚風打斷了它的話，“你老實交代，你究竟瞞了我什麽？”

　　系統嚇了一跳。

　　“不要想轉移話題、投機取巧，假如你再這樣不講誠信，我就要和你解除綁定！”她一改往日的懶散散漫，十分嚴厲地道。

　　系統：“解除綁定後，宿主將再也回不去現實世界，你忍心讓你的家人苦苦等待嗎？”

　　家人？

　　夏戚風的眼神暗了暗，“我現在都不知道你的哪句話是真，哪句話又是假，要是任務完成，你突然毀約不放我回去怎麽辦？”

　　“你當前的累計積分為609分，一旦達到任務所需積分數，本系統就會按照約定好的放你回去。”

　　“萬一你坑我怎麽辦？這樣吧，如果你不告訴我實話，我要求更換任務對象。”夏戚風又說。

　　“理由呢？”

　　“理由就是我對任務對象已經產生感情，不再適合攻略她，為了確保任務的正常進行，我要求更換任務對象。如果你不同意，我將會想辦法上報給主神系統。”

　　最後一句當然是夏戚風嚇唬它的，主神系統一向神龍不見尾，只會在發放系統任務之初出現一會兒。

　　系統沉默了，權衡著其中的利弊關系。

　　“本系統承認確實瞞了宿主一些事情，但本系統不能告訴你是什麽？”

　　“是關於原則性的嗎？”夏戚風問。

　　“……是的。”系統這次迅速地回答道：“抱歉宿主，本系統不能再回答你的問題了。”

　　夏戚風：“……”

　　她感到一陣深深地無力感，如果是關乎到原則性問題，又是關於她記憶方面的，那一定是穿越世界的規則出現了問題。如果她不像系統所說的，帶著身體穿越到這個異世界，那麽只剩下兩種可能性：

　　一是她就是“夏戚風”；二是她侵佔了“夏戚風”的身體，而後者已經永遠地消失了。

　　她打了個寒顫，不寒而栗。無論是哪種，似乎都在她曾經的認知范圍外。她從沒想過，系統會為了一個任務如此地欺騙自己。

　　她一晚上都在噩夢中苦苦掙扎，一會兒夢見陸昭站在面前罵自己是個“冒牌貨”，一會兒又夢見父母流著眼淚拉著她的手說好想自己。她分不清什麽是真什麽是假，好像掉進了一個巨大的迷一樣的漩渦中，抽不出身。

　　等到醒來時，渾身冷汗淋漓。

　　陸昭在冰箱上貼了便簽，說是買好了早飯放在廚房，自己送許萌萌回去，讓她再睡會兒，先別出來。夏戚風撕掉便簽，從冰箱裡拎了盒牛奶，躺倒在沙發上，想暫時忘掉那些煩惱。

　　-

　　這兩天是母校戲曲學院的八十周年慶典，邀請了一班校友嘉賓前去參加助陣，夏戚風也在受邀之列。以她的咖位，只能排在中間走紅場。

　　今天她穿了一條粉色的曳地紗裙，紗裙是漸變色的，從裙尾的薄紅一直到胸前的淡鵝黃色，包裹在線條優美的身體上，仿佛正在舒展身姿的玫瑰花般，佚麗又多情。她年紀不大，臉蛋長得又甜，一側淺淺的梨渦像盛了蜜一樣，讓人如沐春風，倒把這種風格很好地駕馭住了。

　　裙擺太大，她走動間提著裙擺有些吃力，小心地挪動著步子下樓梯。突然身後的重量一輕，頓時感到輕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