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音兒推開她,像做了什麽重大的決定一樣站起來,然後扭過頭看向窗外,神情落寞,語氣冷清“阿晚,你走吧,和你在一起總是讓我心驚膽戰,我已經怕了,你走吧,離開這個家,離開九曲縣,回你的京城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你放了我吧”
顧晚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不,這不是真的,不是這樣的,她來到古代有二十載,第一次感到欲哭無淚“音兒,你別這樣,我錯了,我以後再不喝酒了”她再次用力的把面前的人給抱進懷裡,丟開了自己的矜持,只為了迫切的找尋著那份安全感。
“阿晚,你別像個小孩子一樣了,我還是喜歡你從前雲淡風輕的模樣,我們本就不該在一起的,回家吧回京城吧,我累了,最後就聽我一次吧,放了你自己,也,也……放過我”柳音兒撫著顧晚的背,緊咬著自己的下唇,嘴裡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耗費著巨大的力氣,可哪怕這些字句沉重的讓她呼吸困難,卻還是狠心說了出來。
我從是前什麽模樣呢,那時候對什麽都看得淡,不過是因為心裡不曾有令我牽掛的人罷了,而今呢,因為你我逐漸變了一副模樣,可你卻說讓我回家吧,可是沒有你的地方算得上家嗎?
“所以你就這樣回來了了”李原看著面前一副失魂落魄模樣的人,不敢相信眼前這位就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顧晚。
“不然我還能怎麽辦呢,或許這樣也好吧,兩個人離得遠了,等到都沒有感情了,也就不會有傷害了吧”顧晚說著眼眶裡又忍不住一陣潮水起伏,她偏過頭長歎一口氣,她多想帶著音兒一起離開,可是那樣的的自己太自私了吧,音兒她還有親人在這裡,更何況有些話說出口來,得到的恐怕是拒絕。
胡子嫣鄙夷的看著顧晚,嘴上說著這樣也好,臉上又痛苦給誰看呢“我也覺得這樣挺好,不然我那音兒姐姐天天為你擔驚受怕,太苦了她了”
“嫣兒!”李原趕緊打斷自己娘子的話,歉然的朝顧晚投去關懷的眼神,她的娘子說話也太不委婉了,雖然並沒有說錯什麽。
“那顧兄打算如何?回京還是……”李原用眼神安撫了一下還在位柳音兒憤憤不平的自家娘子,小心的開口相問。
“還能如何,只怕暫時要叨擾你們了”顧晚再次歎氣,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淪落到這種田地了,人生呐,還真是風雲難測啊。
李原見她說話總是歎氣,忍不住也跟著歎了一聲“哎~你也別太悲觀了,哪有這麽嚴重,還不讓你回家了不成,明天回去認個錯,至於那個趙允忠,我們一起來想辦法”
顧晚沒有說話,頭痛的扶了扶額,如果趙允忠的問題能輕易解決,她的娘子也不會讓她離開了,最關鍵的是,柳音兒當時的神情和語氣,把她的勇氣炸的連渣都不剩了,又怎麽敢再回去,只怕娘子這次是鐵了心了,說好的不離不棄呢,哎……
第二天,顧晚先去了書院,看到千方百計想找她說話的趙允忠,心累到無力應付,草草說了句“趙兄,我們不可能的,我心裡只有娘子一個人”她就匆匆躲開了,果然是自找的,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於是積攢了一天的勇氣,反覆演練了無數次台詞,夜晚來臨時,顧晚終於來到了柳家村自家門外,她輕的敲了敲門,卻沒有丁點回應,顧晚又歎氣,雙手徒勞的推了推門,卻發現門竟然是上了鎖的,她看了看清冷的月色,最終還是離開了。
深夜,顧晚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眼眶不時的發酸,想起當時的對話,她突然增生了無限的恐慌,萬一…萬一這一別就是一生了怎麽辦,擔憂和驚懼一點點累積,壓得她喘不上氣來。
一直睜著眼睛等到天色微亮,她草草的洗漱就雇了輛馬車去向柳家村的方向,心裡抱著最壞的打算,好像這樣她才有了些膽子。
這條路走了無數次,不知道有多少次是因為自己的愚蠢,而害得她的小娘子一個人失落獨回,越是思量,內疚越深,顧晚怔怔的看著車窗外,這一生到底要犯多少錯,才能學會做一個好的戀人。
到了院門前,她剛從馬車裡出來,就看到正欲出門的人兒,顧晚的喉嚨一緊,一時忍不住哽咽,一路上的心理建設頃刻間倒塌“音兒,我……”
“跟我回房再說”柳音兒看著失態的顧晚,連忙招呼她回房再說。
“音兒,你隨我回京吧,我們可以……”顧晚的話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她隻好應聲聽著。
“好了,阿晚,多說無益,我真的累了,是我們的緣分太淺,索性你我也是空有夫妻之名,大概是天注定吧,總之你珍重吧”柳音兒懊惱的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複又抬頭認真的看著顧晚,狀似堅決的說出狠心的話來。
“音兒,你別這樣,我之前是想等你十八歲之後再……”顧晚說到一半的話卻再一次被打斷。
“夠了,別說了,我不想聽,你走吧,別再來招惹我了,也,也別再,別再讓我看到你了”柳音兒推搡著顧晚出門去,轉身就將房門反鎖了,求你了,別再說了,我怕,去過你的生活吧,找個愛你的男子,好過與我這般戰戰兢兢。
“音兒,我……好,我走,你……你要開心……”顧晚用力撫著自己的胸膛,裡面像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的抓著她的心臟,用力收縮到令人窒息,發痛。
柳音兒背靠著房門,她們之間隻隔著一扇木門的距離,卻又像隔了千千萬萬的人海,這一刻,她多想追出門去,可是她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