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鶴知毫無興致地掃了一眼宮女們捧著的衣裙與頭飾,隨即對那位嬤嬤緩緩點了下頭道:“有勞嬤嬤了。”
與此同時,身著紫羅繍(xiù)辟邪袍,面戴將軍儺面具的白蒼術已然來到了祭天台下。她一言不發,時刻關注著祭天台四周圍的狀況。
“哼,白常侍現如今倒是十分神氣模樣。”
白蒼術回過頭看見了不遠處的呼延翦,她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地看著呼延翦,依舊未發一聲。
呼延翦一瘸一拐地來至她面前,冷聲說道:“本侯勸白常侍莫要太得意,你如今得勢不過是本侯大意罷了,再過些時日,本侯定要你將這金吾衛大將軍之位雙手奉還於本侯。”扔下這話,不等白蒼術回話便繼續朝前走,離開前還有所發泄般地故意撞了一下白蒼術的肩膀。
白蒼術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回過身看向呼延翦一瘸一拐地來到他的席位。較他往日那意氣風發,趾高氣昂的架勢,今日這姿態著實是顯得狼狽不堪。
“白常侍莫要與他一般計較。這冠軍侯不過是小肚雞腸罷了,明明是他自己做事不周,怎可賴白常侍搶了他的位置呢。”
王羽不知何時來了。聽到些呼延翦說的話,便上前帶了些討好的口吻與白蒼術笑道,“白常侍請放心,曲猛那裡本官已經審的十之八九。想必,白常侍一家的冤屈應當很快便能得到昭雪了。”
白蒼術聽罷,依舊未發一言。對著王羽行了叉手禮以示感謝,王羽忙不迭地回禮道:“今後若白常侍有什麽地方用的到本官的,白常侍盡管開口。”言畢,對白蒼術又行了叉手禮後便尋自己的席位去了。
這才送走了王羽,白蒼術未來得及喘上一口氣。孟駿德又悄然來至她身邊,與她說道:“看來這金吾衛大將軍之位讓你來坐,可比呼延翦有用上許多。這京兆府的王大人居然也肯與你許下這話,著實不易。”
白蒼術朝他低頭行禮,與昨日不同這次孟駿德並未阻止。甚至嚴肅地與她告誡了一聲:“這王羽也不過是個見風使舵,牆頭草一般的人物,他的話你莫要盡數當真。牢記你的職責,莫要被王羽之言說的飄飄然,而誤了本王的大事。”孟駿德扔下這話,便不理會白蒼術作何反應便撩起衣擺,順著台階朝祭天台走去。
殊不知,就在他登上祭天台之際,他身後的白蒼術已然抬頭。將軍儺面具下的那雙眼眸與往日息怒不輕易袒露的白蒼術有所不同,此時的這雙眼眸似乎多了一絲決絕與恨意。
又過去了些時辰,已換上盛裝的孟鶴知由身著女官服的瓊荷攙扶著入了這祭天禮的場地。
已然到場的文武百官紛紛對孟鶴知鞠躬行禮,孟鶴知目不斜視地來至自己的席位前。此時,白蒼術正立於她身側靠後的位置,孟鶴知沒有側目去看,只是壓低了聲,用她們兩人才能聽清的聲量與白蒼術說道:“阿術,稍後我有話與你說。”
孟鶴知說完便立於自己的席位處,也不等白蒼術會做出如何反應。至於她身旁的瓊荷倒不似孟鶴知這般含蓄,一雙圓溜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沒好氣地瞪了白蒼術一眼。那神情似乎是在告誡白蒼術,若是一會她家殿下等不到白蒼術,那白蒼術便死定了。
片刻後,禮部尚書便率先出場,立於祭天台前端,朝著台下的眾人喊道:“吉時已到,恭請陛下行祭天禮。”
此話一出,台下百官紛紛朝著祭天台行大禮,高呼:“恭迎陛下!”
身著冕服面帶天子儺面具的孟翼遙便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從行叉手禮一步一頓地朝著祭天台中央走去。
忽然有一陣微風輕拂而過,稍稍帶起了孟翼遙的左長袖。台下的孟鶴知隱約之間似乎瞧見了他的左小臂上纏繞著紗布帶,這使得她頓時一愣。小聲詢問身旁的瓊荷道:“瓊荷,方才你可瞧見陛下的左小臂纏了紗布?”
瓊荷驚愕之色轉瞬即逝,安撫孟鶴知道:“殿下,許是您瞧錯了。陛下的左手可從未受過傷啊。”
左小臂受過傷……
瓊荷一言驚醒夢中人,孟鶴知驀地意識到了什麽。她先是偷覷了眼立於自己身後的白蒼術,又目不轉睛地看向此時已經來自祭天台中央的孟翼遙。
正當禮部尚書準備喊唱下一句之時,忽然一陣突兀之聲響起。禮部尚書率先做出反應,大聲喊道:“陛下當心!”
第20章遺詔
不知從何處射來了一支箭。因為禮部尚書的大聲喊叫,孟翼遙成功躲過了這支箭。禮部尚書嚇得險些癱軟在地,忙不迭地朝祭天台下喊道:“有刺客,快護駕!”
隨即便聽見台下的金吾衛們紛紛亮出了腰間的佩刀,卻是未有一人上前。禮部尚書大為吃驚,又對著白蒼術喊道:“白常侍,你還不快快上前護駕啊。”
豈料,白蒼術不為所動地立於原地,甚至連腰間的佩刀也未曾拔出。
此時,禮部尚書的身後傳來了一記冷笑:“韓大人可真是對陛下忠心耿耿啊。”
韓大人猛地一回頭,便將一侍衛打扮的人已然用一把匕首抵著孟翼遙的脖頸。而方才發出冷笑的正是孟翼遙身側的孟駿德,此時這位尚書大人方才恍然大悟地朝著孟駿德怒道:“五王爺,你這般行徑可曾對的起先皇重托麽!”
“先皇的重托?”
孟駿德冷哼一聲,鄙夷地說道:“當年若不是他孟駿安仿冒了文帝的遺詔,又哪裡他當皇帝的份。”他說著話便如同變戲法一般地從衣袖裡取出了一隻錦盒,“本王這裡也有一封遺詔,不如請韓大人來瞧瞧這是否是文帝的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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