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意昀扶住堂姐,跟她員工熟稔地打招呼閑聊,而後在酒樓門口各自分開。
嘭——
趙意昀把車門關上,她剛踩動油門,趙瑜倚靠在窗邊,問:“剛你在走廊傻站什麽?”
當然是思考鬱知言賣茶葉的可能性有多大。
趙意昀打著轉向燈,慢悠悠地說起謊來:“怕你們沒散局,我打擾了多不好。”她吸吸鼻子,空氣中酒精味兒含量明顯超標,又問:“今天怎麽喝這麽多?”
平常趙瑜應酬也多,趙意昀沒少當她司機,有時候她客戶都能認個熟臉,但像今天喝這麽多還是挺少見。
趙瑜按著太陽穴:“剛談下一個香水代言。說好聽點是雙向選擇,但跟我們一起競爭的人不少。”
趙瑜原本是做自媒體出身,後來漸漸發展成了一家網紅經紀工作室,近兩年重心越來越偏向於往娛樂圈傾斜。
工作室規模不算太大,很多業務都得她親自來跑。
“哦。”
趙意昀空出隻手給她拿了瓶水。
趙瑜又說:“今晚對方新來了個負責人,難搞得很。好在事情算是定下來了。”
她擰開瓶蓋,像是想起了什麽,“你分手了?”
趙意昀驚訝:“這你都怎麽知道?”
趙瑜嗤笑:“朋友圈都刪了,我又不瞎。”
“……”
“是分了,”趙意昀說得很平靜,前面正巧是一分鍾的紅燈,她踩刹車,在趙瑜問了為什麽以後,她偏頭看向車窗外那一排蔥蔥鬱鬱的香樟,“你看那些葉子,顏色純不純?”
趙瑜懂了,耐心的聽趙意昀細數對方的奇葩行徑,而後淡淡問。
“她叫周沁是吧?”
“對,問這個幹嘛?”
“沒什麽,看長相就不是個好玩意。垃圾丟了就是,沒什麽可惜的。”
這話在理。
事實上周沁對她無情,她對周沁也談不上多麽的上心。
兩人認識是在一次朋友聚會上,後來經過朋友的撮合才談的戀愛。期間恰好是她工作最忙的時候,周沁也剛進入一家家裝公司實習,背地裡也忙著釣別人。見面次數都屈指可數,何談什麽愛情不愛情?
至於提到周沁,就不得不提一嘴鬱知言。
趙意昀第一次見到鬱知言是在周沁的微博上——
在她拉黑周沁的微信後,她又找到了自己微博謾罵威脅。趙意昀本想著拉黑卻誤點進了她的微博裡,恰好看到了最新的一條微博,是一張女人的照片。
拍照的角度是側拍,女人穿著西裝,柔軟挺括的面料增添了幾分精致感,她安靜地坐在位子上,身旁是櫥窗,玻璃映著光影斑斕。她的長發用銀色髮夾挽著,纖細的脖頸垂著幾縷碎發,抿著咖啡時長睫低垂,整個人看起來安靜優雅。
即便只露出一個側顏,也能看得出來她長得一定很美。
周沁還配了文字:姐妹們,我的新心肝兒~
她當時只是匆匆地掠過一眼,歎了一句又一個倒霉蛋,然後反手把周沁拉黑。
事後周沁在各大平台和朋友圈大肆渲染自己出軌欠錢不還,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完美無辜的受害者,直到她報了警才算消停,而她也早就把微博美人的事忘在腦後。
只是沒想到中秋外出旅遊散心的時候,還能碰上她。
而她們之間最值得一提也最離譜的就是她在外地的最後一晚。
那晚她住的民宿在海邊辦了沙灘派對,趙意昀晚上沒安排便跟著過去湊熱鬧。
燒烤架旁邊還放著K歌設備,今晚又正好碰到了個麥霸,握著麥克風唱了一首又一首纏綿悱惻的情歌。
說起來趙意昀屬於氛圍式悲傷的那類人。
通俗來說,就是只要氣氛到位,她很容易被帶入悲傷情緒。
例如在看爛片的時候,明明影片劇情要多扯有多扯,明明演員演技要多爛有多爛,可只要悲情的bgm一起,她的淚腺很容易失控。
那麥霸唱得很有情感,簡直是聞者落淚,按照網上的說法就是沒失戀個十幾次唱不出來這效果。
總而言之——趙意昀被她唱得鬱悶了,開了雞尾酒一杯杯地喝了起來。
雖然那段夭折的感情不深,但好歹也算初戀。她從大學到現在就一直在A市裡飄,從沒有過歸屬感,偶爾深夜忙完也會夜來非的想著,如果周沁合適,或許有個家過完這輩子也是可以的。
結果現實狠狠打了她的臉。
呵,畢竟人狗殊途。
趙意昀的酒量一般,平常應酬的時候會控制著度裝醉,但今晚多少有些傷感,沒控制住便喝得有些多。
耳邊麥霸唱歌的聲音弱了許多,有嗡嗡的回響,趙意昀知道自己快到極限,正要起身回民宿時,耳邊忽然聽到一道惡裡惡氣的聲音:“我今晚一定要把她灌醉,否則,我們哪有機會啊?”
灌醉,機會。
趙意昀迅速捕捉到了敏感詞,偏頭看了看,兩個二十來歲的男人正在嘀嘀咕咕,眼睛朝著右側看著。
她順著視線看去,對面並排放置著許多張長椅,其中一張坐著一個身形纖瘦的女人。
她穿著件吊帶裙,翹著長腿,微卷的發梢慵懶的垂在腰後,側臉映襯在墨色濃稠的海空,那雙掩蓋在睫毛下的眼睛浮著細碎的光,透著股成熟知性的味道,美得像副畫,有點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