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喻泱。”
傍晚的時候下過雨,南州很會下雨,加上最近又有台風登陸,導致郊區連連下了好幾天的雨,天際是不是被閃電劈亮,只不過沒有悶雷滾落。
路面還帶著濕意,現在雨滴落下來,打在十字路口給非機動車搭起來的棚上,聲音格外清脆。
再拐個彎就到家了。
魏疏驀然地感受到腰間環著的手更用力了。
她想轉頭,正好左轉的燈亮,車都嘩啦啦地往前衝,她隻好先騎走。
兩邊的燈都很亮,喻泱抬眼,雨滴落下的痕跡格外明顯,在燈下連成絲線,如同她現在的心情。
好亂。
她什麽都知到了,斷斷續續的夜裡醒來,睡在身邊的魏疏。
還有本子上隱秘角落裡的留言。
偶爾的瞬間,她茫然地看著周遭的一切,感覺自己被關進來了一個籠子。
連帶著多年前的被刻意催眠遺忘的記憶都卷土重來。
好像過了一輩子那麽久。
雨聲、鳴笛聲、路邊小店的音樂、刹車聲……
天地間所有的聲音朝她湧過來,唯獨魏疏的聲音,清晰得像是被所有的聲音夾到相迎——
“你就是喻泱。”
喻渝的記憶和她的纏繞在一起,是小學的時候不愛說話的喻泱。
是大二那年歇斯底裡到休學一陣的喻泱。
是換了新裝搗鼓一些獵奇妝效的喻泱。
……
記憶的最獨特之處在於心理暗示。
她從前注意到的漏洞都能自圓其說,包括連緋緋問她為什麽不再搞暗黑蘿莉這一
個風格。
那時候喻泱不太記得,直說不想了。
潛意識地回避那片空白。
她抱得越來越緊,魏疏不得不停在小區門口,明明馬上就要到家了。
魏疏拉開她的手,下車把人也拉下來,“喻渝?”
她的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關心,但喻泱之前並不覺得魏疏關心她,在那個荒唐的猜忌之後,她看魏疏,覺得哪裡都是假的。
魏疏的手被抓住,喻泱幾乎是瞬間撲在她的身上,手從校服的外套伸進去,要去看看她身上的疤痕。
她和魏疏結婚那麽多年,魏疏騙她也騙了那麽多年,什麽小時候就有的,害的她還以為是虞開荷家暴魏疏。
結果是我自己搞出來的。
那麽大的口子,多疼啊。
她的使勁地要掀開魏疏的衣服,魏疏不肯,兩個人幾乎要扭在一起,過路的騎自行車的阿姨都回頭看了她們好幾眼。
“你怎麽了?”
喻泱甩開魏疏的手,如潮的記憶讓她整個人的情緒特別崩潰,眼眶裡含著淚水,動作很大。
魏疏抓著她的手腕,最後把喻泱摁進了自己懷裡,手拍在她的背上,“你怎麽了?”
喻泱哇的一聲哭出來,“我是不是很神經病啊魏疏!”
魏疏抱著她,車還停在路上,人卻被喻泱這麽在懷裡還裡面頂給逼到來樹下,被靠著梧桐樹乾,笑著說:“是啊。”
她一點也不奇怪這種轉變。
這些天夜裡的反常她都知到。
很多事情,喻泱自己的事情不是她能完全乾預的。
傳統的療法也很多,吃藥,精神開導,甚至是催眠,當年周小鵑都帶喻泱去試過。
可也有人不藥而愈。
喻泱是一個特例。
她感覺自己很久很久沒這麽抱過魏疏了,記憶裡那個自己抱的不算,十七歲的自己抱過的也不算。
和魏疏吵架決定離婚開始,到底過了多久,她現在也沒辦法算,也算不清了。
她就是很想哭。
我怎麽這麽壞。
我冤枉魏疏,我還……
“你就不能直接告訴我嗎!!”
喻泱抬眼,這一片的梧桐樹上都被綁了燈帶,五彩斑斕的,以至於樹下一個矮個子拽著高個的衣領看起來也沒那麽囂張。
她的眼裡霧蒙蒙一片,鼻頭都泛
紅。
搞了半天,她醋的是自己,那些情書,給喻渝的四舍五入的也是給自己的。
可惡。
魏疏好壞啊!!
“我不能的,”魏疏抓著那隻抓著自己衣領的手,她還很配合地彎腰省的喻泱要踮腳抓,細長的眼眸盛滿喻泱從前不敢確認的感情,“這是你自己的意識。”
是副人格自己的抉擇。
“醫生都叫我不要強行乾預。”
掌心覆蓋在手背上,溫熱傳導,喻泱咬著嘴唇,她知到為什麽不能。
有人這樣出事過,攻擊性的副人格有很強的領地意識,偶爾甚至能吞噬掉主人格。
即便是一個人,但也有微妙的區別。
喻渝那麽危險,魏疏卻把她安撫得很好。
啊……魏疏這個到處開屏的孔雀。
她死死地盯著魏疏盯了好一會,在要松開手的時候聽到一聲大喊——
“喻泱你這個死丫頭!”
穿著高跟鞋的周小鵑從五十米外跑來,似乎是瞧見了這種要打架的趨勢,跑過來的時候鞋還掉了一隻。
在醫院向來很注意形象的周小鵑這會也顧不上,把自己的女兒拉開,對著魏疏一陣噓寒問暖。
喻泱:“……”
到底誰是親生的啊。
結婚後這樣,結婚前還這樣說不過去吧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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