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疏垂眸,沒再看喻泱,她垂眸的時候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是喻泱嫉妒好久的睫毛。
不像她還得人工睫毛夾加睫毛膏捯飭。
得天獨厚的長相,這樣的人,總是太不真實,以至於喻泱得到了就要擔心失去。
“你覺得我會愛上別
人嗎?”
這句話其實有點重,在已婚的狀態裡問幾乎是婚姻拉響了警報。
但是這對喻泱和魏疏來說並不算什麽,畢竟都要去離婚的狀態了。
喻泱沉默了好半天,她們倆現在眼裡的彼此都是年少的模樣,喻泱還是個單眼皮,魏疏還是個短頭髮。
她們卻相悖於彼此記憶裡的曾經,坐在一起,以少年時的模樣坐在一起喝蓮子湯。
問十年後的問題。
她垂著眼,“魏疏,我覺得我配不上你。”
魏疏笑了一聲。
這一聲有點冷,喻泱很少聽到魏疏這樣笑。
魏疏說:“我很難過。”
她是一個很少表達情緒的人,喻泱追她那麽多年,到結婚,到婚後,無論是同學還是朋友甚至是同事,都覺得這段感情喻泱外放得多。
連緋緋一開始就說你還真的膽大包天。
魏疏這樣的,一般人不敢碰的。
總覺得像一座結了冰川的火山。
她愕然地看著魏疏,發現魏疏的手握成了拳頭。
“別人不懂,我以為你至少能懂的。”
魏疏整個人靠在椅子的靠墊上,明明是一個很放松的姿勢,喻泱卻覺得她繃著,像是一繃好多年,懸著什麽。
到現在還有點惶惶。
魏疏側了側頭,她那雙細長的眼眸闔了闔,最後睜開,手撫了撫眉心,“是我沒給你安全感,還是你本來就不信任我?”
“那你覺得我為什麽要和你結婚?”
“ 因為我纏著你。”
喻泱不敢看魏疏了,她想起了所有,那段記憶,倒在樓梯上的魏疏。
白衣服都是血的魏疏。
都那樣了,魏疏還是和她在一起。
可是她不敢想了,越想越痛,那樣的我,這樣的我,都不適合那麽好的你。
“因為我想和你有個家。”
魏疏端起碗喝了口糖,周小鵑的廚藝很好,做甜品都很不黏膩,不像虞開荷,做個雞蛋卷都能把廚房炸了。
她喜歡這裡有家的味到,像是很小很小的時候,父母的感情還沒到後面全線崩盤,下廚的是父親,虞開荷在一邊打下手。
她坐在客廳寫數學作業。
其實無關地域,無關房子的大小,只是氛圍。
和想要一起的人。
婚姻在她心裡太重,不僅僅是一輩子
的承諾,結婚的時候當然不會去想離婚。
只會想這輩子都好好過。
像電視劇裡老土的宣誓,無論貧窮富貴,永遠在一起。
喻泱是一個很敏感的人,魏疏最早以為她是沒有刺的毛團,撲過來的時候都讓人心滿意足。
後來發現她是渾身小刺的植物,她經過路邊,滿身沾上,甘之如飴地保存一生。
可是刺球被年歲風乾後沒了黏性,沒了一開始賭上所有的熱烈,反倒成為路上乾癟的果實,隨風散去了。
喻泱不知到該說什麽,她腦子裡亂糟糟的,那些曾經有所懷疑的空白都被記憶填滿。
一字字宣告這她的罪行。
而魏疏的話卻又砸在她的心頭,她愧疚,心疼,憎恨自己,一方面又害怕。
有些東西設想的失去和真正要失去天差地別,在魏疏站起來的時候喻泱拉住她。
“你去哪裡?”
魏疏:“去廚房洗碗。”
她說得像是在自己家一樣,“你先去洗漱。”
喻泱哦了一聲,在魏疏走了兩步之後又問:“你今天……”
魏疏:“在的。”
她甚至知到喻泱想問什麽。
喻泱回了房間,卻被房間裡坐著的周小鵑嚇了一跳。
周小鵑等得百無聊賴,頭上還戴著喻泱的米奇頭髮箍,等到人來了才說:“媽有話和你說。”
喻泱傻乎乎地坐下。
她那些自己生悶氣的幾個月的自我折磨一掃而空,只剩下很大的空茫。
連眼神都是空的。
周小鵑心疼得不得了,當媽的其實無論十年前還是十年後都一個樣。
“我都聽見了,你這孩子怎麽這麽死腦筋,搞對象這事不配早就沒搞頭了呀。”
喻泱:“……媽,我現在這個年紀屬於早戀。”
周小鵑:“你自己說你二十八了我還□□十幾歲的心幹什麽別到時候回去離得乾脆還給我找點事兒做。”
“我擱個十多年也應該退休了吧,應該和你爸到處旅遊去了唄。”
喻泱:“是。”
“你真是,從小就傻乎乎的,”周小鵑戳著喻泱的腦門,戳得喻泱人都往一邊挪,“雖然說現在離婚也不是什麽事兒,也有嫁錯人的,但人家小魏那真是沒話說了。”
喻泱:“你巴不得她是你女兒是吧?”
周小鵑:“現在本來是我女兒。”
喻泱提醒:“再過十多年才是。”
周小鵑:“反正就是了。”
“我聽說是你們大學還出過事怎的,”周小鵑歎了口氣,“當年帶你看醫生我就擔心這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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