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為了紅,是為了魏疏。
另一部分的自卑藏在她大大咧咧的“除了我沒人配的上魏疏”的狂言裡,變成夜裡的噩夢,翻騰的海浪,一去不回頭的魏疏。
她怕魏疏走。
她怕魏疏不愛她。
可是自我推斷的所有都沒辦法讓旁觀者清的評論讓她安心,在那次舞台劇,魏疏和別人借位的演出裡,她隻覺得天崩地裂,無情的海浪把她淹沒。
有個聲音從海底傳來,幽幽綿綿的一聲妹妹,你本來該死。
你搶走了父母的喜歡,你搶走了我的所有,你欠我的,你喜歡的人是我的。
我來拿走我的所有。
喻泱變成了喻渝,時隔九年。
變成大二那年魏疏的驚惶和無力,血泊裡的顫抖,和後來虞開荷的痛罵和心疼,還有強烈的反對。
但是周小鵑很感激魏疏。
也還好喻泱遇到的是魏疏,換做普通人,早就跑了。
沒人能頂得住推開門一地的鮮血,奄奄一息的女朋友,還有瓷磚上用血寫成的你不愛我。
像是女鬼索命,像是扭曲控訴,是典型的情緒勒索。
是個朋友都會勸魏疏快跑。
這樣的人,太極端了。
魏疏沒讓曹美旎知到,沒讓杜梅元知到,沒讓同學知到。
但是虞開荷知到了。
魏疏始終是她的孩子,以至於後來在看到傷痕累累的魏疏的時候,她一句為什麽都問得顫抖。
周小鵑在門外羞愧難當。
魏疏穿著病號服,整張臉蒼白無比,鄭重地喊了一聲媽媽。
“和你當年的理由一樣。”
周小鵑為了愛義無反顧地嫁到南州。
虞開荷為了愛拋下所有成了北方城市街頭普通的女人。
魏疏為了喻泱,無所謂對方變成了一個情緒勒索的怪物。
愛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父輩的故事裡就充滿這種黑色幽默的諺語。
有時候就是真理。
我願意的,她對虞開荷說。
喻泱閉著眼,她瘦得形銷骨立,喻渝的人格是她性格裡最陰暗的一面。
她站在兩個人的角度,錯亂成了一個矛盾的結合體。
植物園是喻泱喜歡去的,騎著自行車繞著湖濱吹風是喻泱喜歡的,無論春夏秋冬。
魏疏喜歡的是喻泱。
那一封封信也是寫給喻泱的。
但是喻泱忘了。
她很特別,她不能想起那段過去,專家說風險太大,她會傷害自己,並不是傷害你那麽簡單。
摧毀一個人,精神摧毀最為痛苦。
而自我摧毀,是痛苦的極致。
魏疏不敢冒險,其實後來周小鵑也說,算了吧孩子。
可是魏疏不同意,她說,我來瞞著,如果有一天她知到了……
“我擔著。”
她想:我自找的。
世界上能有奇跡嗎?
“喻泱,你想吃什麽?”
魏疏問眼前的人。
十七歲的喻泱,太久違了,難為連緋緋還要配合喻泱的話,說是割雙眼皮買一送一。
分明是喻泱重金邀請,剛成年就要斥巨資請人割雙眼皮。
單眼皮也很可愛啊。
魏疏抓住喻泱的手,那人看著魏疏,似乎很奇怪對方突然的變化。
“我是喻渝。”
她強調。
魏疏點頭,“我知到。”
喻渝安靜的時候很安靜,她作為喻泱走完了小學五個年級,她討厭喻泱,卻又清楚的知到自己是喻泱的一個部分。
“喻渝想吃什麽?”
“剛才回來的時候想去買醬年糕,你沒找到。”
她的神情格外落寞,不高興的時候下意識地咬住嘴唇,下一秒又吵嚷起來,“我不管,我還是要吃。”
魏疏早就忘了醬年糕要用什麽醬,隱約記得周小鵑做過。
她拿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卻發現自己已經存起來了,看起來畢恭畢敬——周阿姨。
魏疏笑了笑,改成了媽媽。
“喂,阿姨,我是魏疏。”
“您回來了嗎?在路上了啊,好,我想問下醬年糕的醬是什麽……”
周小鵑一聽這三個字就咯噔一聲,撇下還在跟人嘮嗑的丈夫急匆匆回去了。
喻泱和喻渝都愛吃的東西,但是長大了就沒再提起來過了。
除了小學的時候,周小鵑幾乎每天會準備一份。
她急匆匆地到家,額頭上都出了汗,腦子裡出現了魏疏被喻泱傷害到的場面。
推開門卻發現喻泱靠著魏疏在看電視。
要點播的那種十年前的電視劇,魏疏都忘了以前怎麽繳費,壓根沒掃碼,最後扣的自己話費。
“阿姨好。”
喻泱轉頭,喊了聲媽媽,冷冷淡淡,跟平時天差地別。
周小鵑已經感覺到明顯的不對,在魏疏走進廚房的時候緊張地抓住魏疏的手:“小魏啊,嚇著沒啊,不好意思啊,喻泱她……”
“對不起,”魏疏先到歉,“我今天帶了她去水上樂園。”
周小鵑搖頭,“肯定是喻泱要去的。”
她還想解釋,卻看魏疏搖了搖頭,“我都知到的,媽。”
周小鵑愣了,卻聽到魏疏說:“我是用了泱泱外婆的方法,從十一年後來的。”
“喻泱正打算和我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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