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了范寧寧,薑秋的眼神溫和了些。
范和豫喝了一口酒,自顧自的回憶:“我誤入公主府的那次,寧寧對我提了兩個條件。”
“第一個條件,她讓我帶走你們二人。這個你已經知道了。你猜,第二個條件是什麽呢?”他饒有興趣的看著薑秋。
薑秋有些緊張:“與我有關?”
“是。”
“她與我約定,若是將來我能登基,便要下達命令,以後女子也可入仕。”范和豫自嘲的笑笑。“她終究比我更了解你。我輸了。”
薑秋的內心波濤洶湧,眼眶發酸。
范和豫見她這樣子,也不再打趣她了:“寧寧能預見未來這件事,始終是個隱患。好在她雖然傻傻的,倒還有些大局觀,想來也做不了什麽壞事。我暫時放過她,也算彌補曾經的事情了。”
“對我有威脅的事情,我不會手下留情的。好好引導她,別讓她做錯事。”他收起笑臉,正色道。
薑秋點頭。
她無心聽他說話,隻想趕快到達明天,結束戰爭,回去找寧寧。
第二日,城門大開,中央部隊潰不成軍,百姓喜迎二皇子軍隊入城。
至源十三年初夏,老皇帝寫下退位詔書,傳位范和豫。
范和豫並未為難他,賜給他一所道觀,讓他安心煉丹,自生自滅。
范寧寧在山坡上放著羊,遠遠就看見一人一騎飛奔而來。
來人到了村口,匆匆下了馬,詢問曬太陽的老大爺:“請問村中可有一戶容姓的人家?”
范寧寧從山坡上衝下來,看著她急切的背影,覺得好氣又好笑:“有的呀,就站在你身後呢!”
薑秋猛然僵住!
片刻後,她轉過身來:“......寧寧。”
她的眼中是無法壓製的喜悅與愛戀。可她在路上所想的千言萬語,面對她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薑秋心中慌亂。
范寧寧走過來,牽起她的手:“咱們回家說。”
容秀見薑秋回來了,十分開心,張羅著做了許多吃食。
端著菜走進來,見她們二人低頭訥訥的坐著,也不講話,便調笑道:“如此安靜,難道你們兩年不見,生疏了不成?”
范寧寧佯裝生氣:“奶娘說的哪裡的話!我和小秋再久不見也不會生疏的!”她朝容秀眨眨眼睛。
容秀會意,知道她們二人有許多話要說,便找借口離開了。
范寧寧曾經心中忐忑,害怕薑秋對她的喜歡,不同於她對薑秋的。
如今薑秋回來了,范寧寧見她一臉緊張糾結的樣子,終於放下心來。
她們的感覺是一樣的!
范寧寧跑進內室,過了一會,手中攥著一個物件出來。
她將物件遞給薑秋。
是一個小荷包。
白色雲紋緞所做,上面繡著幾片楓葉,針跡幼稚但認真。
“這村子的習俗......女子會給心上人繡一個荷包......”
“我忍不住,便央著奶娘教我。”范寧寧紅著臉,抬起頭,羞澀又堅定的看著薑秋。
“小秋......願意收下嗎?”
薑秋狠狠抱住她。
“......我願意。”良久,薑秋在范寧寧耳邊鄭重的回答。
過了兩日,迎接公主的儀仗隊也到達了。
半月後,范寧寧回到了闊別許久的公主府。府內已經重新裝修過,她住的十分舒心。唯一遺憾的是,薑秋如今是尚書右丞,有著自己的府邸,暫時不能同她住在一處,甚至平日裡難得見上一面。
薑秋此時還是男子身份。范和豫有心履行承諾,但讓女子入朝堂,並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他與薑秋做了一個長期的籌劃。
至源十四年春,科舉重開。一批思想開明,重視能力的舉子進入了朝廷。
同時,范和豫以范寧寧的名義在民間開辦女子學堂,鼓勵女子入學。
男主如此給力,范寧寧也十分開心。她把曾經賣東西存的私房錢全都捐了出來,最大限度增加女學的數量。
晏青由羽林郎將升至折衝都尉,在軍中威望很高。
薑秋幫助范和豫整頓吏治,自己也漸漸在朝中站穩了腳跟。
三年後,在告知范和豫的前提下,她穿著早已定製好的女款官服,主持了大朝會。
底下的官員大驚。
大部分領悟皇帝的臉色,默不作聲。少數站出來指責她亂了朝綱的,也被范和豫數著政績,一條條懟了回去。
最後,他借由此機會,下達了女子也可入仕的旨意。塵埃落定。
薑秋侯府庶女的身份也曝了光。
她如今是重臣,侯爺本想去沾些好處,卻被趕了出來。第二日,一紙休書送到了侯府。
她替母親所寫的休書。
自此後,母親的靈魂是自由的,再也不被惡人所束縛。
至源十七年秋,公主范寧寧病逝,被追封為護國公主。
同年冬天,薑府低調辦了喜事。
想巴結薑秋的官員意圖進門道賀,卻被攔在門外。
久而久之,便有了傳言。
說是薑秋母親曾在老家給她定過一門娃娃親,如今正主帶著信物尋來了。薑大人嫌夫家長得醜,怕丟人,從不帶他出來見人。
有些人斥責她嫌貧愛富,也有些人稱讚她重情重義。
這些話都被范寧寧當做笑話講給薑秋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