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皇帝給的牌子,不是很金貴,就是所到之處皆可同行而已。”
季君瑤聽她這麽一說,頓時有些目瞪口呆,能來去自如的令牌還不算金貴麽!不過這令牌一出,也幾乎可以印證清羽先前所說的話,她與皇帝私下有過接觸,晉威鏢局又是當今朝廷所扶持的江湖組織之一,如此一來即可確認在整個大環境下兩人是站在同一個戰線,這個認知讓季君瑤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出了邑關不到一個時辰,就看到不遠的地方駐扎著大大小小的帳篷和營地建築,這裡是邊疆軍營的一個入口,清羽帶著季君瑤策馬前行,通過身份驗證之後被放行進去,朝著校場方向直去。
校場附近人來人往,很多士兵在不辭辛勞地操練著,時不時發出震耳欲聾的呐喊聲。
見到校場突然來了兩名女子,有些士兵定力不夠的,轉過身衝著她們張望,下一瞬就被訓練的將領給狠狠訓斥。
準備走到校場盡頭的時候,清羽停下來,指著前方兩個正在站在箭靶前面練習射箭的青年男子,衝著季君瑤道:“你看看那是誰!”
季君瑤定睛一看,青衣白褲,身形碩長,一副猿臂把整張弓繃得緊緊的。
熟悉的背影瞬間刺激得她眼眶發紅,眼淚也跟著流了出來,她高聲叫了一句:“袁師兄——”
左邊的青衣男子怔了一下,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不然怎麽在北疆這不毛之地能聽到熟悉的聲音,轉身一看,又驚又喜:“師妹,你怎麽來了?”
季君瑤一時之間悲喜交加,原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眼前的這個人了,她自進入燕雲門後就與袁墨修一起長大,兩人之間的情誼也比其他師兄妹更加深厚,如今這人“死而複生”,怎能不令她激動,衝著袁墨修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他。
且不說袁墨修沒怎麽和女子這般接觸過,更何況在西北邊境,連個女人的身影都很難見到,如今這麽一個柔軟的身子直直地撲到他懷裡,頓時也變得手足無措。
倒是一旁的男子不高興了:“袁墨修,你手放規矩一點。”
這熟悉的聲音傳入季君瑤的耳朵,她猛地從袁墨修懷中抬起頭來,望著一旁的男子道:“左都統,你怎麽也在這裡?”
“君瑤,你一跑過來沒看到我就算了,還問出這麽蠢的問題,我一直以來都是在北疆,征召大會的時候才回去,不在這裡應該去哪兒!”左長卿頗有些不滿。
“不是——你們,你們把我給弄暈了——哎我是太高興了!”季君瑤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
左長卿卻毫不客氣地將她從袁墨修懷中拎了出來:“男女授受不親你不知道麽,我們好歹也有一年多未見,你怎麽就不來抱抱我?”
季君瑤難得心情如此愉快,從未有過地覺得左長卿這副姿態也如此地好玩,忍不住調侃道:“你若是死過一次,我也會第一時間跑過來抱你。”
剛說完旁邊就響起一道清冽的聲音:“男女授受不親,抱來抱去的成何體統。”
袁墨修見到季君瑤身後的清羽,衝著她招了招手和她打招呼:“清羽,許久不見了。”
左長卿卻對她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袁墨修見狀笑道:“長卿還在因為先前的那件事情鬧別扭,背了一年多的謀殺罪名讓他心裡一直很不爽。”
清羽勾了勾唇:“你們的兩位親爹想出來的計策,你得找你爹要說法,我不過是執行任務的人,況且我也被旁邊這位恨了一年多了,我找誰要說法去。”
兩個男人一聽,再看看季君瑤一副別扭的模樣,幾乎可以想象到她對清羽冷若冰霜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季君瑤見到袁墨修此時活生生地站在眼前,一年多以來積壓在心裡的一口怨氣終於在這一刻消散,她轉頭望了望一旁的清羽,心中五味雜陳。
清羽卻倚著教場的圍欄望著遠方,並沒有刻意去提醒她什麽,高挑的身材迎風而立,她人長得媚,要不是這幾天一直衝著季君瑤耍無賴,還要時不時提刀殺人,往時她比圖上的仕女還安靜,甚至更溫柔。
柔和的面部線條和邊境荒涼粗獷的背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風一吹來,垂在頸邊的幾率長發向後飄起,美得令人移不開眼睛。
連袁墨修和左長卿也忍不住轉頭回望,眼睛裡閃過驚豔的光。
季君瑤看到身邊這麽多人都在看著清羽,心中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就像是自己珍藏了好久的寶藏被人發現了,個個都跑來想要把寶藏佔為己有,寶藏也挑中了別的主人,不再繼續依附她,最後留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
“想什麽呢,愣愣的。”
就在季君瑤沉浸在自己的臆想當中深感悲傷的時候,卻被一道溫柔的嗓音給打斷了。
季君瑤回過神來,甩了甩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趕出腦海,如今袁墨修好端端的,她心裡也什麽遺憾了,只可惜的是,軍營有嚴格規定,士兵和將領不得擅自離開,所以也不能聚了,但如今季君瑤見到了人,其他的便也不再重要。
和袁墨修說了好一會的話,才依依不舍地和二人道別。
從營地返回邑關的路上,季君瑤心裡一直在想著怎麽和清羽開口,自己這麽久以來對她的誤會,而且先前她為了救自己而墜崖,論起來,這一世自己欠了她好多。
只是和上一世的事情交織在一起,又變得複雜起來,以至於回到客棧的時候也沒說出什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