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需要。”
清羽將車停了下來,季君瑤這才注意到外面隱約傳來喧鬧之聲,似乎到了某個熱鬧的城鎮。
“小二,幫我把馬車給牽到後院。”話說完後,門簾一撩開,一個身影俯下來,將季君瑤抱在懷裡,下了車。
季君瑤這時候才發現這人換了另外一副裝扮,藍衣白褲,頭上著著冠冕,一副年輕小生的裝扮。
“客官要的是幾間房?”
“你瞧我們這個樣子能要幾間房,要間上房。”
“原來夫人身體不便,恕小的眼拙,天字一號房,客官樓上請。”
倘若是早之前,這般被清羽抱在懷中,又被她冠冕堂皇地暗示兩人小兩口的身份,定會覺得心中甜蜜又羞澀,然而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季君瑤像個人偶一般任她將自己搬來搬去,心中毫無波瀾。
倘若說真的還有一絲波動,那就是對清羽的恨。
恨她殺了袁師兄,直接斬斷了原本兩人之間隱隱約約的那一點可能。
進了房間,清羽將季君瑤放在床上,再將二人的行禮打開,拿出帕子輕輕地幫她擦頭上的汗珠。
季君瑤厭惡地將臉轉向一邊,不欲理她。
“這般惺惺作態有什麽意思,還不如一刀把我殺了。”
清羽低下頭,將眼底的一抹受傷斂起,抬起頭的時候已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想死,我可下不去手。”清羽走到桌邊用熱水燙了茶杯,再斟兩杯茶水,輕輕吹了吹,走到床邊,欲喂到她嘴邊。
“我有手有腳,不需要你惺惺作態。”季君瑤一把推開眼前拿著茶杯的手,誰知那人沒握緊,茶杯從手中滑落,啪的一聲摔在地上。
清脆碎裂聲將兩人之間凝重的氣氛襯得更加緊張,季君瑤側過身子,背對著她,消瘦但卻挺直的背影昭示著她最後的倔強。
反正已經這個樣子,這個人就算不喜,任打任罵,反正自己也無力抗衡。
身後傳來低低的一聲歎息,季君瑤余光瞄過去,只見清羽找來掃帚,彎下腰將小碎片一點一點地掃得乾乾淨淨,那一副認真的模樣,讓季君瑤心裡很不是滋味。
“你不是龍吟島的人,你們究竟是什麽人,目的到底是什麽?”季君瑤再也忍不住,一連提出好幾個問題。
袁師兄死了,不能讓他死的不明不白,眼前這個人,心思如此深沉,幾個月之前的那一晚,怕不是蓄意接近的吧,季君瑤頓時渾身一個激靈,自己身上能有什麽東西是這女人所覬覦的?
越想越不明白,隻得抱著渺小的期望隻盼著這人能說個透。
可女人像是被縫住了嘴巴一般,隻字不提。
季君瑤想到自清羽來了燕雲門之後,自己在她面前所表現的忸怩的心情,頓時覺得自己竟像小醜一般,將那不為人知的情愫在女人的眼前暴露無遺,這人指不定心裡該怎麽譏笑她,或許還會覺得自己賤,就這麽巴巴地送上門去。
越想越氣,季君瑤忍不住站起來,一把抓住她的領子,提高聲音質問:“你究竟是誰,你靠近我有什麽目的,你回答我——”
可惜她手腳發軟,抓住清羽的衣領已經花了很大的力氣,大聲吼過之後竟有些氣喘籲籲。
清羽定定的看著她,一雙迷人的眼睛裡面,似乎藏著浩瀚的星空,帶著一絲絲的溫柔和憐憫,她捉住季君瑤的手,輕輕地包在裡面:“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我不會害你。”
季君瑤一把甩開覆在自己手背上的那雙略帶繭子的手掌,一臉絕望地看著她:“你殺了袁師兄,我們兩勢必不會站在同一個陣營,你這樣與害我有什麽區別。”
“阿瑤——”
“你住口,不許叫我的名字,你不配。”季君瑤雙目赤紅。
清羽無可奈何地站起來道:“我去看看打點飯上來,你不要亂跑。”
季君瑤見她這般當做沒有任何事發生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在你眼中,一條人命就是這般低賤,你想殺就殺,殺完了還能當做沒事一般與我說話?”
“我有苦衷,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清羽似乎不想談這個問題。
“苦衷,有什麽苦衷,莫非是有人把刀夾在你脖子上,讓你去要了我師兄的命,是不是你的命比我師兄的命更高貴,他死得你卻死不得?”季君瑤實在無法將眼前這個冷漠的女人和幾天前一臉溫柔寵溺的十一長老聯系在一起。
“你當真覺得我應該替袁墨修去死?”清羽抬起頭定定地看著她。
“我師兄是我師兄,你是你,憑什麽你的苦衷要我師兄用命去償還。”季君瑤見她如此偷換概念,心中更是來氣。
清羽聽著她一口一個我師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轉過身不再理會她,開著門就出去。
季君瑤看著門被重重地關上,整個人頹然地癱坐在床榻上。
被下了軟筋散手腳無力,再加上這一會兒又大動肝火,季君瑤覺得整個身體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而此時已遠在數百裡之外燕雲門,早已亂作一團,掌門袁通天與兒子大吵一架後,生怕他一時衝動犯事,不得不拉下面子出來找人,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在天池附近,卻看到了一臉驚慌失措的左長卿正往外跑,修兒就倒在不遠的地方,胸口插著一把明晃晃的劍,那把劍,正是左長卿貼身不離的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