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染從日程表裡抬起頭,“怎麽了?”
朝南溪往前湊近,盯著看了好久,幽幽問:“你看那是不是岑馨?”
風從後面向前吹,岑馨的外套被吹著緊貼在身上,那麽細的腰不是每個人都有,而那條圍巾,是岑馨出發前,朝南溪特意塞給她的。
薛染一看,樂了:“這岑馨怎麽什麽都會啊。”
朝南溪可沒她這麽好的心情,她毫不猶豫打電話過去。岑馨聽到鈴聲,把小三輪停道路旁。
“南溪!”
岑馨完全沒想到,今天竟然還能接到南溪的電話。驚喜是向上揚起的語調,還有不由自主帶上笑意的雙眼。
“你在幹嘛?”
一陣風過,圍巾被吹起,岑馨情不自禁縮了縮肩膀。
“我們就要開始排練了,這次劇本很有意思。”
岑馨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要發抖,突然降溫,每次風過都讓她透心涼。
“是嗎?”
朝南溪的心情難以名狀,總的來說就是:心疼。
這種懂事的根源,不外乎於習慣了自己面對一切,在暫時無法做出貢獻的前提下,不添麻煩就是底線。
“那你忙,等你忙完。”
朝南溪掛了電話,說不上是生氣還是失望。當通話時長停止,她卻還是更生自己的氣。
“還跟嗎?”
小助理拿著手機愣了會兒,收起後繼續騎著三輪向前。
南溪一言不發,戴著墨鏡不知道在想什麽,薛染拿不出主意,忍不住開口問。
“跟,看看她到底要去幹嘛。”
到底是什麽事讓小貓寧願在秋風中被凍到瑟瑟發抖卻還是堅持要去,一想到岑馨又有事情瞞著自己,朝南溪心裡止不住的失落。
終於到達二手市場,岑馨推著三輪在攤位之間穿行。購買二手物品的經驗她很多,砍價信手拈來。
以最低價格買到一個帳篷,店家還附送兩把折疊椅,對於這樣的優惠,岑馨深覺又賺到了。
每次和南溪打電話,都能遇到這種好事,下次買東西之前,是不是可以專門打一個過去?
岑馨笑著把帳篷搬到車上,剛想繼續往前,卻發現無論怎麽向前推,車子都紋風不動。
岑馨回過頭一看,擁有細長手指的人正拽著三輪車,故意讓車子無法向前移動。
“南……”
哪怕這個人穿著黑色大衣不見腰身,壓低了帽簷還戴著口罩和魔鏡,但岑馨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她的名字消失於唇齒間,生怕引起別人的注意。
松開小三輪,岑馨跑到南溪身邊,壓低了聲音,“你怎麽來了?”
“我就知道有人又騙我了,所以來親自戳破這個謊言。”
朝南溪的表情被擋住,單憑語氣,岑馨驚覺,她在生氣。
“上車。”
朝南溪說完,岑溪卻沒動:“我的東西還有三輪車,必須送回去。”
她看著遠處的VJ,不好同意。
薛染從車上下來,面對明顯鬧別扭的小情侶隻覺得頭疼,大庭廣眾之下好歹注意些。
她跑過去和VJ以及司機分別溝通一番,最終薛染開車,司機師傅負責把三輪車送回去。
岑馨欲言又止,卻還是上了車,一聲不吭地坐在南溪身邊的位置上。
薛染帶著她們從人來人往的二手市場離開,挑了一段僻靜的路慢慢開,連她都能感覺得到,兩個人之間的氣壓過低了些。
“為什麽不告訴我?”
不知過了多久,南溪開了口,問句簡短,卻讓岑馨不安。縱使晴空豔陽,卻不抵寒風吹拂,帶走寸寸溫柔。
“你……”
很想問南溪是不是生氣了,可岑馨卻開不了口,索性直接跳到答案:“這沒什麽的,都可以解決。”
“你如果告訴我排練廳的事,我可以很快就為你解決,完全不需要你冒著低溫自己出來想辦法。”
朝南溪的視線向下,她能從墨鏡框下方看到岑馨被風吹紅的手。秋風最是難以捉摸,看似和煦,卻藏著入骨的寒意。
“你有沒有想過,你自以為為我省事兒了,實際上卻冒著凍感冒的風險,如果影響了比賽,是不是得不償失呢?”
情緒上頭,有些過於嚴厲的話脫口而出,朝南溪有些懊悔,對小貓,她應該更加溫和有耐心一點的。
“你說的,很對。”
岑馨點點頭,乖順的模樣一度讓朝南溪以為她已經認識到了錯誤。
只是她接著說:“如果我沒有遇見你,那麽我現在只有這一種辦法來解決問題。”
岑馨看著南溪,心裡某處靜靜抽痛。
南溪越是對她好,她越是患得患失,生怕這一切總會突然被收走。
畢竟,她本來就不是多麽幸運的人。
“不要假設,放下那些假設!”
朝南溪這時候是真的生氣了,從包裡摸出暖寶寶,不由分說塞進岑馨手裡。
撕扯塑料袋的時候動作有些大,包裝袋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讓薛染一度回頭看,生怕她打人。
“是因為我讓你覺得靠不住,所以你才會在明明可以找我的時候,依舊選擇自己面對嗎?”
雖然只是短短兩天,但是岑馨一次都沒有說過她所面對的環境是多麽不友善。
薛染安排的人,沒過多久就會傳回些消息,每當這時候,朝南溪都希望能夠從岑馨那聽到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