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下布料，和其他店的都是大同小異，問了價格，曹娥心裡盤算了一下，不算貴，她這些年幾乎沒來鎮上，但同村的婦人聊天的時候也會說起這些東西，米面多少錢一斤，布料多少錢一尺，雖然沒啥時間閑聊，多少還是聽了一些。

　　謝顏卻問道：“老板娘，您這店裡的成衣就這幾件麽，我想給我娘和弟弟先各買兩套成衣。”

　　沒等老板娘說話，曹娥卻是先拉著她的袖子道：“何苦花這個錢買成衣，扯幾尺布回去娘給你們姐弟兩縫製就行了。”

　　謝顏轉身安撫她道：“娘，你看咱們身上這一套都穿了好些天了，等你縫好了得等到什麽時候，成衣也買，布也買，總得有三四套換洗的衣服。”

　　一旁的老板娘見到這個身著破爛的小娘子說出這樣的話來，就知道有生意上門，忙跟著附和道：“大妹子，掙錢就是拿來花的，衣服穿得體面點，做事也能有乾勁，這運氣也就跟著來了。”

　　曹娥一聽雖然覺得肉疼，但也覺得這話沒問題，便不再出聲反對了。

　　老板娘趕緊到後邊又搬了幾套成衣出來道：“我這鋪面小，有些成衣就只能放後邊，小娘子盡管挑，要是有看不上的，選好布小婦人也能幫你做出來。”

　　謝顏這才笑嘻嘻地拉著母親去看衣裳。

　　曹娥這些年一直被曹氏磋磨，多年的操勞讓她看起來很是憔悴，但在曹家的幾個兄妹中，她的底子算是最好的，身高也比曹老太高，因為性格的原因，身子微微有些佝僂，若是站直了把氣質提上來，才三十三歲的她絕對是個好看的熟女。

　　謝顏一向喜歡給人搭配衣服，看著她的膚色和身形直接挑了三套成衣，一套棗紅色套裝和一套淡藍色的秋裝，還有一套米黃色麻布的長衣長褲用來乾活時候穿的。

　　“娘，您先換上看看。”

　　曹娥卻隻接過那一套麻衣道：“就這套便行了，看樣子是合適了，也不用再試了。”

　　若是別的店，看到她們這個樣子定是不給試穿的，可老板娘卻是個會做生意的，將那三套衣裳全都塞到曹娥手中，將她推到後邊的小屋子道：“來都來了，先試試再說，若是不好看我又不會逼著你買，有啥可擔心的，再說了，若是穿得好看，你買同樣的布料回去自己做，還能便宜一些，這有啥不行的。”

　　見到女兒也極力讓自己去換，曹娥無奈，隻得抱著衣服就去換了。

　　只是謝顏不知道的是，母親在後邊看著棗紅色的那一套和麻衣之間糾結了好久，最後咬咬牙，換上了前面的那一套。

　　雖說孩子都已經及笄了，可女人愛美的天性誰不有，先換上看看，也不一定買，如此想著，便下了決心。

　　直到曹娥出來的時候，謝顏也忍不住驚呆了。

　　“哎喲，我說大妹子啊，真是看不出來你底子這麽好，都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別的人來我這店裡，可沒你變化這麽大的。”

　　倒也不是老板娘吹牛，曹娥原本有些暗黃的臉色在這顏色的襯托之下顯得白皙了些，眉眼長得好，頭髮又稍稍打理了一下，如今看起來和之前判若兩人。

　　“娘，您可真是太好看了，咱們兩人看著不像母女，倒是像一對姐妹來著。”

　　曹娥被她們這麽說得不好意思了，躊躇著就要去換下來。

　　老板娘忙拉著她去照了個半身的銅鏡，雖然不是很清晰，但照了個大概，曹娥怔怔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臉上沒有什麽大的變化，心裡卻是各種滋味盤繞。

　　謝顏這才推著母親去換另外一套。

　　可惜曹娥這次出來穿的是麻衣的那一套，整整齊齊的，也是個標致的小婦人。

　　“錦兒，另外一套就不試了，娘要這一套就行了。”

　　謝顏道：“那不成，咱們從曹家出來，可不能被村裡人看扁了，就是讓他們知道，離開了曹家，咱們還能過得更好。”

　　老板娘雖然不知道這母女二人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但聽她們說的話大概也能猜得出來一些，趁熱打鐵地道：“大妹子，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活著就是為了爭口氣，體體面面的，哪能讓人看低了去。”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又把曹娥勸了進去，把方才那套藍白相間的給換上，再出來的時候也是讓人眼前一亮，雖然沒有第一套那麽讓人驚豔，但這顏色襯得人看起來安靜賢惠的樣子，謝顏滿意地點了點頭。

　　“娘，這件您就穿在身上不用換下來了。”

　　“那不成，這會兒亂糟糟的，回去還有活要乾，這衣裳沐浴過後才能穿上。”曹娥摸了摸身上的布料，眼底盡是不舍。

　　謝顏無法，只能隨她去。

　　趁著母親進去換衣服的時候，謝顏讓老板娘拿了幾套小孩子的衣服，最後估摸著謝元谷的身量挑了一套青綠、天藍衣衫各一套，同樣也還有一套粗布衣裳。

　　等曹娥出來後，讓她看了一下大小是否合適，便定了下來。

　　直到最後才給自己挑。

　　謝顏如今身上灰撲撲的這一套早就看不出顏色，選了兩套素淨舒適一點的淡綠和淡黃各一件，看著也能賞心悅目，再和母親弟弟一樣，再買了一套粗布衣，方便乾活的時候穿。

　　試了一下大小覺得不錯，她本就是天生麗質，如今換上新衣服，更是越看越好看，連老板娘都讚不絕口。